威尔逊主义与门罗主义——区域霸权与全球霸权的空间观念之争(18)

1919年的威尔逊对日本而言还并不构成一种抑制的力量 。 威尔逊同意将德国在山东的权利转让给日本 , 在他倡导建立的国联中 , 日本也最终取得了常任理事国的席位 。 但随着形势的发展 , 威尔逊推动建立的战后国际秩序 , 却抑制了日本的继续扩张 。 日本最终与威尔逊式的秩序彻底决裂 , 以美国门罗主义为范例 , 并参考德国学者的相关论述 , 主张建立一个由自身主导、不受其他区域力量干涉的区域秩序 。 与德国类似 , 日本以反对全球帝国主义的名义奔向了区域帝国主义 。

余论

1919年 , 威尔逊参与巴黎和会谈判 , 将美国的国际威望推向高峰 。 但这一“威尔逊时刻”也开启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美国的门罗主义与威尔逊主义之间究竟存在何种关系?这一问题貌似可导向国内威尔逊研究中常见的对其执政时期美国“孤立主义”与“国际主义”两种外交思想紧张关系的探讨 。 然而本文探讨“门罗主义”和“威尔逊主义” , 并不仅仅着眼于美国外交政策 , 而是将二者视为在全球范围内流通的概念和符号 , 不同的政治主体出于不同考虑 , 会对其进行重新理解和解释 。 不仅威尔逊及其国内政敌为此辩论 , 美国在全球不同区域遭遇到的挑战者们也会回应这一问题 , 从而使其成为一个关系全球政治空间不同划分思路的重要问题 。

针对这一问题 , 威尔逊自己当然强调他与门罗主义之间的连续性 。 他将门罗主义美化为一种尊重各国政治体制和发展道路的主张 , 将国际联盟的方案论证为扩大门罗主义适用范围的努力 。 而通过对历史过程的梳理可以看到 , 威尔逊的全球解决方案并非空穴来风 , 而是在美国一百年多来经营美洲的经验基础上提出的 。 在门罗主义的实践过程中 , 美国排斥旧大陆 , 坚持自己的政治原则;美国试图在美洲建立某种集体安全机制 , 并在其中保持仲裁者的地位 。 而威尔逊试图将美国经营美洲的经验推广到全球 , 建立起某种全球范围的集体安全机制 , 使美国处于仲裁者的超然地位 , 享受霸权 , 同时又不会陷入旧大陆的传统权力斗争 。

然而 , 威尔逊的国内批评者并不将门罗主义与威尔逊主义之间的关系视为一种连续的过渡 , 而是强调二者的对立 。 尽管威尔逊倡导的国联盟约中为美国继续主导西半球留出了空间 , 其政敌仍然担心不是美国控制国联 , 而是欧洲列强先控制国联 , 再通过国联控制美国 , 这就违反了延续将近百年的门罗主义精神 。 威尔逊的政敌们从根本上仍将欧洲视为一个令人恐惧的泥淖 。 美国的利益需要扩张 , 但美国不能承担过于沉重的国际责任 。 威尔逊无法清晰和令人信服地回应:美国究竟要承担多重的国际责任 , 这种责任是否与美国的所得成正比 。 他毫不妥协的态度最终使国联方案在参议院折戟沉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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