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量超过100万:怎样告诉三岁的小孩爸爸去世?( 二 )

画布上的妈妈谁都没有告诉过他们关于妈妈的事。只有一次，他和弟弟在外公外婆家度假，他看着墙壁上的那幅画问那是谁，外婆说那是妈妈。画布上的妈妈穿着一件红白条儿的T恤，正在往头发里插一朵花。

外公跟外婆说：“要不就跟他们说了吧……” 外婆说：“那也不该由我们说……” 每次外婆带着他们上街的时候，遇见她的朋友们，这些老婆婆总会揉乱他们的头发，用忧伤的表情看着他们，好像他们生病了一样。还有人说他跟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在脑子里把画布上的脸换成自己的样子，觉得怪怪的。有天下午，外婆带他们逛公园回来，他故意闹了脾气，缠着外婆给他买了一件红白条儿的T恤衫。

他从来没问过爸爸，妈妈去哪儿了。大概老板是个很倒霉的工作吧，他总是很晚才回家，很少笑，也很少陪他们玩，而且不准他们看电视，说这对上学没好处。让不知道看电视会不会影响上学，但不看电视对课间休息绝对没好处。因为同学们都喜欢谈论最近正在演的电影，他因为没看过，不但一点儿也插不上话，还经常被嘲笑。后来他和弟弟想出了一个妙招，可以在爸爸还没回来的时候，趁伊薇特下厨时偷偷看电视：把电视调成静音，轮流一个人放哨一个人看电视。

不幸的是，这个花招还是被爸爸识破了。

有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试着回忆妈妈的样子，可什么也想不起来，对妈妈的记忆全从脑子里跑掉了。

这时旁边的屋子里传来声音，他爬起来，趴在门上从锁孔往外看，原来是爸爸和伊薇特在看电视。虽然只能看到一半屏幕，但那天晚上，他趴在门上看很久。想着明天终于可以和同学们讨论电视，他高兴极了。

妈妈去旅行了第一次收到妈妈的明信片，是邻居米歇尔念给他听的。米歇尔大他两岁，家里开了一家养狗场，每天她爸爸一开始大声嚷嚷，围栏里的狗就也跟着狂吠。爸爸不准他去米歇尔家，米歇尔的父母也不愿意女儿去他家。他们就躲在两家中间的灌木丛里玩，他给米歇尔梳头，米歇尔给她讲姑娘们的那些事儿。

有次梳头的时候，他跟米歇尔说，希望自己能快点学会写字，这样就可以给妈妈写信了。过了几天，米歇尔约他在灌木丛碰面，问他能不能保守一个秘密。她从毛衣里掏出一张明信片，向他宣布“这是你妈妈寄来，让我念给你听的” ，不过这件事绝对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因为妈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给“让”写了信。

说完，米歇尔捧着明信片念道：亲爱的让：我一切都好！今天，我在西班牙。天气特别热！女人们都在跳弗拉明戈，男人们在斗牛。昨天，我吃了特别好吃的大虾海鲜饭，后来又去海里游了泳。海水又暖和又平静。紧紧地拥抱你。妈妈为了保密，念完信，米歇尔没有把明信片交给他，但后来她又给他念过几次妈妈的来信。妈妈告诉他自己去了美国的旧金山，在那里购物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印第安人，等到晚上，她还要去“水牛比尔”的驯马表演。这些明信片上字歪歪扭扭的，写错的字会被涂成一团，有时连内容也很奇怪，比如有次妈妈来信说自己正在瑞士滑雪，可当时是夏天，哪儿来的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