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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小偷更可怕的人

在朋友圈看到一个短视频： 从视频里人们的笑谈中大概知道 ， 这个视频讲的是一个小偷偷香肠 ， 不小心摔死了的故事 。 小偷的尸体趴在镜头远处地上一动不动 ， 镜头近处几个人开心不已 。 这些开心的人里有男有女 ， 有老有少 。 他们看着远处小偷的尸体 ， 既没有恐惧 ， 也没有悲伤 ， 而是充满了欢乐 。 他们能如此放肆地面对一具同类的尸体开心不已 ， 显然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 他们多半认为自己充满正义感 。 小偷有罪 ， 有罪就该死 ， 即使没死 ， 抓住了也应该打死 。 现在不用大家动手打 ， 上天直接报应 ， 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当然应该开心 。 对罪人之死致以开心 ， 正是表达自己正义感的最佳方式 。 不开心才是有罪的 。 这个世界上秉持这种观念的 ， 还有很多地方 。 有的地方抓到小偷直接把手砍掉 ， 有的地方抓到小偷可以直接打死 。 墨子说“杀盗 ， 非杀人也” ， 可以算是这种观念的祖宗 。 这种观念的本质是“有罪就该死” 。 我对这种观念非常害怕 。 为什么会害怕？因为只要秉持这一观念 ， 就可以随时给一个人安一条罪名 ， 然后理直气壮地杀掉他 。 加一条罪名并不难 ， 因为每个人都不是绝对干净的 ， 即使真的洁白如雪 ， 也可以“莫须有” 。 当年的岳飞、袁崇焕都是这样被弄死的 。 当他们死去的时候 ， 万众欢呼 ， 袁崇焕的肉甚至被众人分食；当年很多大师们也都是这样被弄死的 ， 至今依然极少有施害者忏悔 。 尤其可怕的是 ， 恰恰是普通平民 ， 最不能容忍这种普通平民容易犯的罪 。 平民并不关心真正的罪恶 ， 因为真正的罪恶对他的伤害 ， 都是间接的 ， 他理解不了 ， 他往往不认为那是罪恶而是恩典 。 在此情况下 ， 他往往成为罪恶的帮凶 ， 而对他的同类却冷漠无情 。 就如这个视频里的人一样 。 他们兴高采烈 ， 不知道自己与死者本来是同类 。 他们不明白 ， 这个小偷只是为了偷一点点香肠 ， 就丢了性命 ， 这不是他的罪过 ， 至少不完全是他的罪过 。 但凡还有一点活路 ， 没有谁愿意为了一口食物去犯罪 。 当一个人只是为了生存而去犯罪的时候 ， 这罪过应该是全社会的 ， 而不是他本人的 。 这些人没有明白 ， 他们与这个小偷的距离 ， 其实只有咫尺之遥 。 小偷为了偷一点香肠而丧命 ， 这些人因为一点香肠被偷而心痛 ， 二者之间几乎没有区别 。 可以想见 ， 只要一场病 ， 或一次天灾人祸 ， 这些人就可能也成为那个躺在地上的尸体 。 这样的人是可怕的 ， 远比这个偷香肠的小偷可怕 。 他们既是别人悲剧的欣赏者 ， 也是自己悲剧的欣赏者 。 很多时候 ， 他们也是悲剧的制造者 。 他们只看得懂香肠 。 他们所有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都仅限于香肠 。 正因为如此 ， 他们颟顸浅薄 ， 一路欢歌 ， 一路无情 。 小时候 ， 听到笑声就高兴；现在听到笑声就紧张 。 因为现在明白 ， 很多时候 ， 笑声意味着悲剧 。 更悲剧的是 ， 我还不能把这种悲剧讲得太明白 ， 只能黯然神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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