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小学之后 , 我立即展现出运算方面的优势 , 看到同侪被简单的数学习题难倒 , 我很讶异 , 也终于正视到自己在数学这一科的确领先他人不少 。 我的心中充满矛盾与冲突 , 有时 , 我埋怨母亲分派的功课太繁重 , 有时 , 我又感谢母亲的先见之明 。 因为我其他学科的表现不是很突出 , 数学一科是我成就感的主要来源 , 久而久之 , 我发自内心地喜欢上这个科目 , 会自己安排更高阶的题目 。 母亲很满意我的主动 , 日子久了 , 她对数学这一科的干预也少了 。 但这不代表她将松绑对我的规划 , 母亲为我开辟了第二个战场:英文 。 母亲的英文非常流利 , 她天生语感就好 , 又在美国拿到语言相关的硕士学位 。 母亲相信 , 只要在英、数这两科拿下顶尖的成绩 , 在台湾的教育体系下就能无往不胜 。 因此 , 在既定的数学习题之外 , 我的每日例行事项又多了背单词和阅读英文小说 。 很遗憾 , 我没有遗传到母亲的语感 , 第一千个单词还算简单 , 我很快地背熟了 , 进入第两千个、第三千个单词后 , 我的进度有些停滞 。 英文是母亲颇有心得的领域 , 她在这方面的要求当然更严苛 , 我的数学不劳她操心 , 她便盯着我的英文 。 我越是心急 , 就忘得越快 。 随着年级往上升 , 母亲“见贤思齐”的心态也跟着升级 。 只要我身边出现了很会读书的小孩 , 她就会急着去请教那位同学父母的教育方针 , 并且迫不及待地在我身上实施 。 母亲在翻阅报章杂志时 , 花最多心力阅读的无非是教育一栏 , 她会找一些参与数学、英文竞赛获取高分的报道 , 剪下来 , 注记他们获取高分的关键 , 要我读那些重点 。 确定我看完之后 , 她会很慎重地问我:“看完这篇文章 , 你有什么心得?找出你在背单词时犯的错误了吗?”“现在 , 你知道你计算的数学习题不算多了吧?比你认真的人多得是!” 母亲想用他人的例子来激励我 。 然而 , 在当时的我听来 , 这些话语都在讲同一件事:我不够好 。
03 小学毕业后 , 我进入某初中的数学实验班就读 , 之所以称为实验班 , 是为了回避能力分班的争议 。 实验班里人才济济 , 我的排名不如小学时顶尖 。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渺小 。 我有些紧张 , 我妈也是 , 她对我名次的得失心加剧了 。 不分大考小考 , 母亲从我的书包里翻出每一张英文与数学的考卷 , 很有耐心地追问我:“班上平均是几分?”“最高分是多少?”“比你高分的有几个人?”“你想过为什么这次会退步吗?”假使人生是一部字典 , 让母亲挑出她最热爱的两个字眼 , 我想很可能是“检讨”与“进步” 。 母亲很擅长给小孩描画一个美丽的蓝图 , 内容不一而足 , 可能是在几岁要考过全民英检中高级 , 数学竞赛要在校内取得怎样的名次 , 考进哪一所顶尖大学 , 或是从事某个光鲜亮丽的职业 , 等等 。 为了确保我正在往这个方向前进 , 她研拟出一系列的待办事项 。 母亲不是没有开过商量的大门 , 但我很少成功地改变她的想法 , 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形是 , 我深受母亲所描绘的美好蓝图吸引 , 也相信那是对我最好的安排 。 这也是事情演变到最后越来越复杂的原因 , 我也被说服了 , 接受了母亲的说法 , 既然我这个当事者毫无挣扎的迹象 , 旁观的他人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地跳出来 , 质疑这些安排的合理性 。 认真说来 , 顺从从来不是母亲最渴望的亲子关系 , 但一旦我们表现出顺从的姿态 , 她的表情会很和悦 , 我和妹妹也能避掉抗拒所带来的冗长的唠叨 。 长期演变下来 , 顺从成了我和妹妹最明智的选择 。 面对母亲不断膨胀的美好蓝图 , 我们不再细想 , 点头说好 。 母亲渐渐觉得她是对的 , 所有逸脱计划的事物都是不合理的、对小孩有害的 。
母亲不止一次表明 , 她不喜欢虎妈那套高压教育的方法 , 那会损及小孩的独立与自主 。 母亲想成为开明的母亲 。 不过 , 她在不知不觉中 , 还是走上了类似虎妈的路 。 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初二那年 , 学校举办了一个“阅读与写作”工作坊 。 我的语文向来很差 , 对于中文阅读与写作也毫无热忱 , 但我的好友和我心仪的男生都参加了 。 晚餐时 , 我向母亲表明自己想参加这个工作坊 。 母亲听了 , 眉头皱起来 , 很明白地告诉我:“你不需要参加这个工作坊 , 语文这科不重要 。 再说这个工作坊会占去你三天时间 , 你这三天的数学和英文进度怎么办?” 我再度游说 , 跟母亲介绍这个工作坊的师资多么难得、课程的规划多么鲜活 , 说到最后我的口吻几乎是哀求了 。 母亲没再理睬我 , 转头去和父亲说话 。 我拿不到报名费 , 报名截至当天 , 我只得把申请单揉成一团 , 丢进垃圾桶 。 相同的情况也出现在高中 。 我就读的高中 , 留校晚自习的风气很盛行 。 升上高三后 , 我跟母亲沟通 , 放学后想留在学校读书 。 母亲不假思索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 她很坚定地告诉我:“你在学校坐了一整天 , 上了八堂课 , 已经耗去不少精力 , 晚自习只有一个小时的用餐和休息时间 , 根本不能放松 , 接着读下去也没有效率 。 不如回家优哉地吃顿晚餐 , 睡个三十分钟再读书 。 ” 我跟母亲说:“有很多人留下晚自习 , 一起读书的氛围似乎不错 。 ” 母亲回说:“你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 我说过了 , 晚自习不适合你 。 再说 , 这么多人留下晚自习 , 教官只是偶尔巡逻一下 , 你们一群人难道不会聊天、分心吗?家里这么安静 , 又是你的家 , 我搞不懂 , 你何苦要舍弃这么良好的读书环境?” 我还想再多说些什么 , 母亲又说:“别说了 ,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 ” 在母亲心目中 , 一个决定的做出 , 只要小孩子发表过意见 , 做父母的就符合“民主”的条件了 。 这同时也暗示了一个危险 , 母亲认为她不必认真聆听孩子的意见 。 母亲有一点说错了 , 家里并不安静 , 还很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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