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梦依稀返逝川 ----忆大伯

别梦依稀返逝川 ----忆大伯 大伯去逝了 , 就在大前天 。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 但仍感觉突然 。 大年初一去看望时还精神很好 , 下床在椅子上坐了许久 , 还问小孩子啥时候过来 , 等着给压岁钱呢 。 赶回家时 , 已经张罗停当 , 因为正值“新冠肺炎”特殊时期 , 人群不得聚集 , 只通知了本家很少几个人来帮忙 。 大伯、父亲和叔叔三兄弟 , 只有大伯遗传了爷爷的基因 , 身材高大 , 父亲跟叔叔却随了奶奶 。 大伯三五年生人 , 落地时据说一只大黄狗窜进门来 , 随即被命名“狗歘(chua)子” , 自此几十年来大名李祥祺却在村里很少有人知道了 。 因为上辈两代单传 , 大伯小时很受宠爱 , 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 , 竟然一路读书到中学毕业 , 是县城一中第一届中学生 , 然后成为石家庄某棉纺厂的首批建厂员工 。 解放初期 , 工人老大哥 , 国营大厂工人很是风光了几十年 。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伯已是八级电工 , 算是当时级别很高的工人了吧 。 至今仍清晰记得小时候到市里玩 , 大伯带我参观纺织车间 , 高大辽阔的厂房 , 几百台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 , 纺织女工轻盈穿梭在机器间 , 那时大概是国营企业最好的高光时刻 。 大伯年轻时是位活跃分子 , 体育健身、音乐都是好手 , 至今大哥那里还保存了大伯六十年代练双杠、拉手风琴的照片 。 大概在我十岁左右 , 大伯的工厂准备在某风光秀丽的滨海城市建分厂 , 大伯报名了 , 当时政策是可以带两个孩子过去 , 大伯三个孩子 , 大哥和大姐已婚 , 所以准备带小哥和我过去 , 于幼时的我 , 从农村孩子转为城市学生 , 是一种从来无法想像的遥远梦想 , 后因种种原因未成 , 自此我却懂得要努力学习 , 终有一天要跳出农门 。 那时的城乡差别之大 , 让许多心有梦想的农户孩子想到未来就有恐惧的感觉 , 这也成为一代有志青年奋发努力的巨大动因 。 八十年代初一天 , 大伯专门骑车带我去市里他的居处住了一晚 , 去影院看了风行一时的电影《少林寺》 , 晚上还通过熟人 , 带我登上燕春饭店顶楼观望夜景 , 那是我头一回乘坐电梯 , 还是整个八十年代石家庄的最高楼 。 到初中 , 好像是读书写字太多的原因罢 , 视力模糊 , 于是大伯带我到省二院检查 , 配了第一幅眼镜 。 随着国企改革 , 纺织行业没落了 , 大伯也到了退休年龄 , 却是个闲不住的人 , 先是在某银行电力保障室兼职 , 后又去专卖店为某热销床垫作代言 , 我们都戏说是凭一副好皮囊忽悠老头老太太去了 。 一辈子爱好文艺体育 , 大伯成为头一批广场舞蹈的组织者和活跃分子 , 秧歌、风琴、大中小鼓 , 大伯都是主力兼教练 , 博物馆广场上每天都有几拨中老年组团在等大伯参加呢 。 2012年左右 , 市电视台组织健康老人大赛 , 我们都积极支持大伯参加 , 帮着拉选票 , 一路过关斩将 , 电视前看了决赛直播 , 大伯竟然获得冠军 , 金光闪闪的奖杯和大幅的照片成为狭仄小屋里最闪亮的记忆 。 大娘去逝后 , 大伯身体明显差了许多 , 时不时成为医院常客 , 我们多次探望 , 好多次我回家时 , 父亲也让把大伯接过来一起吃个饭 , 回村里时都去陪大伯歇一会 。 大伯一直很清醒 , 多次跟我讲心脏疾病与甲状腺之类的知识 , 自此我了解到甲减与心脏肿瘤这类奇怪又难治的病 。 按医生所说 , 曾经一老太得这病 , 又活了4年 , 算是奇迹 。 大伯一直很乐观 , 只是每天大把的药吃个不停 , 床头一直矗立的氧气瓶说明了问题的严重 。 坚持了5年 , 大伯还是走了 , 前几天还在朋友圈看到大哥一家子给大伯庆贺86岁生日呢 。 这个春节不太平 , 新冠病毒肆虐 , 春寒料峭 , 殡仪馆大院子里寂寥空旷 , 微风卷起残叶飞舞 。 一家人守在大伯灵棺前 , 比大伯小一轮的父亲哽咽着:老哥呀 , 一路走好 , 给你左手拿好打狗饼 , 右手握紧打狗棒 , 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 可记着离家里小孩子远点啊 。 全家人泪如雨下…… 天堂里没有苦和难 , 愿大伯安息 。 202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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