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香一瓣寄君前
这个春节过得如同坐上过山车 。可能是年初一或是年初二 ， 我从番禺给在武汉的你打电话 ， 还是既往亲切的话音 ， 略感诧异的是你似乎没有畅聊的意思 ， 现在想来你那时已是在病中了 。 大约一两天后再给你打电话 ， 铃响好一阵后被挂断 ， 我旋即给你发微信询问是什么情况 ， 亦不见回复 。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 我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 因为你的医生职业 ， 因为你说过你工作的诊所就在华南海鲜市场附近 。 我强压心头的忧虑 ， 想着等等再说吧 。 第二天上午仍无动静 ， 我即给美英去了电话 ， 得到的却是惊天霹雳 ， 说你感染了新冠病毒 ， 病情危重 ， 正在抢救 。 后面的两天我从美英和韵熙处得知你的情况略有好转 ， 才稍稍放心 。 但谁料想没过两天 ， 希珍接到美英微信 ， 说你走了！怎么会弄成这样？！我元月十七号离汉赴番禺 ， 十六号还去了你家 ， 你和美英请我在附近的餐馆吃饭 ， 席间我俩快意小酌 ， 你告诉我已向诊所老板请辞 ， 春节之后就不再上班了 。 我去到番禺后在十九号还是二十号给你发微信 ， 祝贺你平安着陆（因了这职业的压力和医患冲突的风险） 。 你回复说我的祝贺早了点 ， 还有最后两个班上完才能算数 。 不曾想你一语成谶 ， 就是这患者预约的最后接诊却让你感染了万恶的病毒！我一直劝你告老回家 ， 安享晚年 。 你总说要对得起患者的口碑 ， 舍不下求医心切的病人 。 你退休十年行医不辍 ， 经你治愈的患者难计其数 ， 最终你却倒在了这场疫战的前哨 ， 再也无法去圆你我云游山川的梦想 。我把去年和希珍去襄阳旅游拍摄制作的视频发给你 ， 你说襄阳也是你很想去一游的地方 。 我们相约在今年再去这座古城探幽 。我把在大冶小雷山、大泉沟只身悠游的视频发给你 ， 你说很羡慕我闲云野鹤的生活 。 我说这很好办啊 ， 等你歇下来了 ， 我们一道去体验 。我把民乐和西洋乐器演奏的《二泉映月》版本发给你 ， 你沉浸在其中欣赏 。 我们相约要到瞎子阿炳的故乡无锡 ， 去缅怀这位杰出的民间音乐大师 。还有很多很多......惜哉 ， 这些美好的计划如今都随你一起化为了天际的袅袅白云 。你我可以说是患难与共 。 你我和洪奎、绍平、孝定下放到英山县桃花冲林场 ， 一九六九年夏天爆发山洪 ， 若不是房后一株大柳树被冲倒 ， 横在河道将洪水从房屋两侧分流 ， 我们早就连同房子一道被洪水卷走了 。 还有一次我们到山上出工 ， 中午动火热饭 ， 不慎引燃了厚厚的落叶 ， 迅即波及大片山林 ， 将我们困在烈火之中 。 我们顾不上恐惧 ， 奋力扑打火苗 ， 辛亏报信后林场群众火速赶来扑灭了这场山火 。俗话说大难不死 ， 必有后福 。 没想到逃过了无情的水火之灾 ， 你却没能逃脱病毒的魔掌！这后福在哪里呢？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我之前从不信命 ， 但去年十二月三号我们去琴台的游玩让我痛悔不已 。 如洪奎所说 ， 武汉这么大地方哪里不好玩 ， 偏要去琴台！那天我们信步悠游 ， 童心大发 ， 在子期、伯牙揖别的石雕前模仿拍照 。 谁料竟然弄假成真！难道这就是冥冥中的预兆！你我自一九六二年考入武汉一中 ， 历经初中、高中、知青下放、招工回城 ， 二十余年不曾分离 。 后来你虽然调动工作 ， 举家迁回武汉了 ， 但你我一直过从甚密 。 我和希珍每次到武汉 ， 必定要去你家看望你和美英 。 我女儿一家暑假来武汉玩 ， 你们只要有空 ， 也必定来见面欢聚 ， 外孙女至今仍记得武汉那个对她疼爱有加的刘爷爷 。 几年前希珍在汉突发疾病 ， 去协和医院就诊 ， 我打电话向你咨询 ， 你和美英马上带药赶到医院 ， 详细问了情况 ， 陪伴安慰 ， 直到深夜方才离去 。自强 ， 你我相识相知近六十年 ， 远非一般意义上的同学 ， 在你我父母、兄弟姐妹和子女的眼中 ， 已是情同手足 。 而今你我步入古稀之年 ， 孰料你竟先我而去 ， 我老来痛失知己 ， 叫我情何以堪！罢罢罢 ， 但得他日黄泉重逢 ， 你我再品茶饮酒 ， 细述别情 。魂兮归来 ， 挚友自强！惊闻自强有恙君问归期当有期 ， 夏日观莲盈荷池 。应得幽径沐轻风 ， 再话今日斗魔时 。痛悉自强辞世原道重逢会有期 ， 孰料阴阳断荷池 。哀思化作泪滴烛 ， 从此再无共话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