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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与儿媳妇家庭地位的变迁

传统社会中的养老是养儿防老 ， 当然不仅仅是由儿子来养 ， 儿媳妇相当重要 。 因为大多数时候 ， 老人晚年的生活照料工作是由儿媳妇来担当的 ， 所以也有好儿子不如好媳妇之说 。 好象从家庭角色功能来说 ， 儿媳妇伺侯公婆 ， 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 但社会发展到今天 ， 大家突然发现 ， 情况不一样了！太多太多的儿媳妇不再把伺侯公婆当成她应尽的义务 ， 由此也引发了社会伦理的变迁及老人养老方式不得不随之而来的变化 ， 这是一件影响很多很多人生活的重大改变 。传统社会是从夫居 ， 即女孩子嫁到男方村里去 ， 地是男方家里的 ， 房子是男方家里的 ， 邻居也是男方兄弟叔伯之类 。 同时 ， 农耕社会中家庭中的主要经济来源是由男性在地里工作获得的 ， 所以男性相对地位高一些 。 女性相对弱势 ， 媳妇进了门 ， 要看婆婆的脸色 ， 媳妇的家庭地位 ， 往往是最低的 。 仿佛突然之间 ， 社会变了 ， 媳妇进门 ， 婆婆们都要看媳妇脸色了！其实也不是突然之间 ， 传统社会里 ， 父亲是一家之主 ， 当然 ， 婆婆也当家 ， 实际上是分工模式 ， 男主外 ， 女主内 。 家里的土地、房子 ， 都是老爷子名下的；而且 ， 家庭生活的安排 ， 主要是由婆婆来决定 。 有很多地方 ， 老爷子不死 ， 不能分家 ， 儿子、媳妇们经济上独立不了 ， 在大家庭中得听长辈的话 。 所以婆婆对儿媳处于强势地位 ， 中国有很长一段时间 ， 自杀率最高的农村中的年轻女性 ， 主要是由于女性结嫁后在大家庭中的地位太低 ， 受气最多导致 。 其实 ， 从集体化开始 ， 就已经变了！因为土地集体所有 ， 大家不再象以前一样在家里工作 ， 在家长的领导下工作 。 而是在生产队里工作 ， 听队里的安排 。 加上反封建礼制的宣传 ， 家长的权威慢慢解体了 。 主要原因是年轻人结婚后经济独立了 ， 无需再服从老爷子的指令 。 但农村里的孝道传统 ， 不可能解体得那么快 ， 况且 ， 农村中有一整套的社会制约机制在维持着孝道传统 。 哪家的媳妇不孝 ， 大家口水能淹死你 ， 这是社会舆论的作用 。 家族长老也会出面调解 ， 当然妇女主任之类的也会参与进来 。 所以 ， 尽管长老权的经济基础崩溃了 ， 但文化制约机制还在 。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 ， 青年人进了城 ， 挣钱比老人多得多 。 家庭经济地位倒转 。 传统社会是经验社会 ， 老人有经验 ， 是要尊重的；现代社会是知识社会 ， 青年人很快学会了很多的知识、技能 ， 懂得很多老人不知道的东西 ， 老人不得不从孩子那里学习如何使用遥控器 ， 得放下身段了吧？更重要的是 ， 山高皇帝远 ， 以前农村的孝道制约机制搬不到城里来 ， 孩子不孝 ， 老人也没办法 ， 村委会主任一般不会从河北农村跑到深圳去做你们家孩子的思想工作 ， 要你孩子好好孝顺老人的 。 当然 ， 还有一个更大的社会背景 ， 即由于服务业的兴起 ， 女性受教育水平的提升 ， 女性经济独立了 ， 家庭地位突然爆棚 ， 相对来说 ， 男性的家庭地位下降 。 于是 ， 每个家庭中的亲属交往 ， 都开始向女系倾斜 。 所以 ， 对待公婆和对待自己父母方面 ， 当然是倾向自己父母；所以你发现 ， 兄弟之间的合作少了 ， 也较难合作 ， 反而与孩子他舅、连襟什么的 ， 合作更多一些 ， 因为家里说了算的是妻子了 。 遂令天下父母心 ， 不重生男重生女 。 太多的人聪明地想到 ， 只生一个好 ， 要生就生女儿 。 养育成本低 ， 结婚不用准备房子 ， 当然更不用准备彩礼 。 但在养老中起的作用反而更大一些 ， 可谓投资少 ， 收益大 。 我们其实也已经看到了 ， 婆媳关系依旧不好 ， 但女婿与岳父母的关系 ， 大多都还不错 。在很多地方 ， 尤其迁入到城里的人们那里 ， 伺侯月子、看孩子这样的事情 ， 婆婆们开始逐步退出 ， 岳父母们上位了 。 这有好处 ， 毕竟母女关系比婆媳关系更好处一些 ， 彼此也更加了解 。 以前农村老人在孩子结婚后 ， 同孩子的关系还存在着相互依赖甚至是一体化的关系 。 如打工者会把孩子扔给爷爷奶奶 ， 形成了所谓的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 ， 老人不仅帮忙看孩子 ， 还要种孩子的承包地 ， 孩子们在外面挣了钱 ， 也会补贴父母 。 现在打工者出现了很明显的变化 ， 以前是一个人出去打工 ， 过年回家；后来逐步出现了两口子外出打工 ， 过年回家；现在越来越趋向于一家人出去 ， 逐步在打工地落下、生根 ， 两口子工作 ， 孩子在那里上学 ， 过年都不一定回家的情况 。 家里老人在生活不能完全自理时 ， 孩子也不会辞去工作回家照顾 。 因为他们的家和工作在城里 ， 只能将老人迁到他们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 这种情况的比例更高一些 。 这种老人我们称之为流动老人或随迁老人 ， 他们的境遇往往不如人意 。 这种老人 ， 没有退休金和城市医保 ， 经济上对孩子依赖性很强 。 而且 ， 因为年纪太大了 ， 不能适应迁入地的社会环境 ， 一出门就是车 ， 生活节奏快 ， 城市躁音令他们难以入睡 。 切割了以前乡土社会的各种交往 ， 但建立不起新的关系网络 ， 除了孩子 ， 没有交往对象 ， 孤独不堪 。 还有 ， 没了乡土社会传统的孝道制约机制 ， 孩子不孝似乎也没有法子 。 当然 ， 户口不在城里 ， 也享受不到城里人的各项福利服务 ， 他们城里的“乡下人” ， 这更加深了老人的晚境凄凉 。 以前农村有种说法 ， 意思好象是孩子有出息了 ， 把父母接到城里养老 ， 享福去了 ， 令人羡慕！估计只能苦笑了吧？其实 ，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 ， 儿媳妇孝敬公婆的意识逐渐消解了 ， 很多的儿媳妇不再将伺侯公婆当成是自己必须做的事情 。 笔者调查过很多这种老人 ， 总的结论是 ， 如果能在农村建立起社会养老机制的话 ， 这些老人在乡村中走完自己人生最后的路 ， 是一种更好的方式 ， 对这些老人也更好一些 。 但如何在农村建立起社会养老机制呢？农村正在衰落 ， 看不到前景 。 政府还是社会组织 ， 谁愿意把钱投到这样一项注定要赔钱的事业中去呢？而且 ， 不是几个小钱就能解决得了的 。我想不出办法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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