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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宗教的点滴， 中国的庙宇宫观

金岷彬重发旧文 按：一篇曾经在北美中文报纸《世界日报·上下古今版》连载刊登的旧豆腐干块子《庙宇宫观》 。 现在试贴到《凯迪社区》网站上来 ， 想借此话题与网上诸公讨论 中国民间 的宗教信仰 。 宗教信仰应当是社会观念形而上的一部分 ， 带有民族性 ， 或者某种地理区域性 。 那么 ， 在中华传统的文化观念和思想观念里 ， 宗教信仰的情况怎么样 ， 怎样看待 中国 的宗教信仰 。这方面对笔者影响最深的 ， 是文革里传抄并收集、翻印过的《毛主席文选》 。 其中有一篇 ， 老人家谈到了中国老百姓的信仰 。 大意是 ， 中国的老百姓信仰神鬼有很强的功利性：天旱了 ， 就求龙王下雨 ， 天旱过了去 ， 就冷落龙王爷 。 想要生儿子 ， 就求送子娘娘 ， 有了孩子后去还了愿 ， 也就不再光顾了 。 老爷子的这段话 ， 让金岷氏注意到了 ， 中国民间的宗教信仰或神袛信仰 ， 是这么一回事 。 这与殷商时代甲骨文卜辞所反映的神灵信仰截然不同 。 几十年之后 ， 把这种看法反映到了一篇记述中国近代教育起步的小文稿里 。 正式连载于 2014-05-14~18五块豆腐干 。在文革 1969年冬天 ， 中央文件有令 ， 所有非正规印刷出版的有关毛主席著作流传文稿 ， 全部交出来 ， 集中销毁 。 其时 ， 金岷氏毕业分配在解放军农场接受再教育 ， 在半军事化的基层 ， 必须严格遵守命令 ， 那些宝贵的文件文稿全部上交 。2020-03-30西安——————————————————————&廟宇宮觀謝惠學回憶自己青少年時代的讀書歷程 ， 驀然發現 ， 1950年代前期所就讀的三所小學校 ， 竟然都是由原來的廟宇改成 。1950年夏天 ， 一位長輩從師範學校畢業 ， 分配到了當時小城裏的南城小學分校 。 奶奶讓這位長輩把還不到六周歲的筆者帶到學校去 ， 說是“早點給馬駒套上籠頭” ， 於是筆者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跟著進了學校 ， 稀裏糊塗地開蒙了 。所謂的“ 南城小學分校” ， 是另外的一所學校 ， 是把原來小城的龍王廟改成小學校 。 跟隨著第一次走進學校時 ， 第一進的“門廳”（筆者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廟宇裏的建築佈局）柱子上 ， 還有泥塑的龍纏蟠著；但是那些泥塑已經殘破了 。 下了“門廳”的幾級階梯是一個天井 ， 然後是廟宇的大殿 ， 我的教室就在大殿一角的一間房子裏 。 大殿后又是一個天井 ， 上幾級臺階是廟的後殿 ， 後殿當作了老師們的辦公室 ， 兩邊的房間則成為老師的宿舍 。我的開蒙國語課本第一課是“人 ， 一個人”；第二課是“ 手 ， 左手右手 ， 一個人有兩隻手” 。 多年之後 ， 讀到了前清原宣統皇帝寫的自傳《我的前半生》（ 1964年出版） ， 他在書的最末寫到 ， “人”字是他開蒙後學到的第一個字 。 看到原皇上說開蒙學的第一個字也是“人”字 ， 覺得是種巧合 ， 想到他或許是讀的《三字經》吧：“人知初 ， 性本善” 。 開蒙時學的算術內容已經模糊了 ， 回測推想 ， 似乎是學數（動詞）數（名詞）並且結合著認識阿拉伯數碼 。上課兩周後 ， 學校決定給學生放兩天假 ， 因為學校要把原龍王廟裏的泥塑 ， 不論是樑柱上的還是牆壁上的或是拜臺上的 ， 都要清理掉 ， 騰出最大的教學用地 。 過了兩天再進學校 ， 啊！看到教室都寬敞了一大截 。廟宇改成了學校 ， 首先遇到一個雖不重大卻須急迫安排的事情——出恭如廁的去處 。 原來的廟宇只是使用一個小棚；而今“常住人口”多了起來 ， 而且還有性別之分呢 。 起先讓男生出學校 ， 到通往河岸的小巷裏一座“官茅廝”（四川土話“公共廁所”）去放鬆 。 學校的第一項修繕工程 ， 就是趕建廁所 。一個學期後 ， 這所學校的名字改為了“第三初級小學” ， 再一學期之後 ， 改為了以街道命名的“棧房街小學” 。 因為廟宇太小 ， 始終是一個只有一到四年級的初級小學 。該上“高小”了 ， 家附近一所原來的“東城小學” ， 後來叫“武廟街小學” ， 成了我的學校 。 那所小學是原來的“武廟”改建而成 ， 武廟的北圍牆和東圍牆 ， 恰好是利用了小城舊城牆的東牆北牆圍成的城角落 ， 占地面積比龍王廟小學寬大多了 。 還在初小讀書的時候 ， 就經常到武廟小學去玩 ， 城牆成了男孩子們遊玩嬉戲的好場所 。 東城小學的建校時間較長 ， 當初的武廟遺跡已經見不到 。 那所廟宇改成的小學校留下三株古樹的記憶 。 進校門是一棵白果樹（銀杏） ， 樹幹筆直粗大高聳 ， 我們要五個男生拉著手才能把它圍住 。 民間還有人把這棵樹當神靈祭拜 ， 經常看到在樹幹離地半米的高度內 ， 插著香蠟 ， 樹根處是燃燒的黃表紙 。 城牆的北牆內側邊上 ， 有一株皂角樹 ， 在筆者五年級的夏天一次大風雨裏 ， 因為舊城牆的泥土滑坡樹傾倒 ， 還砸壞了跟前的教室 。 北城牆傾頹成為斜坡的中間地帶 ， 還有一株黃角樹（榕樹） 。 黃角樹的樹幹比白果樹還要粗 ， 但內部已經朽空 ， 在朽空的樹筒裏新長出一根大碗口粗的樹幹與樹頂的分叉枝葉相連 ， 繼續著樹株的生命 。 學生們可以從大樹筒底部的樹洞鑽進樹筒 ， 然後從樹上方三分之一處的第一層樹枝分丫處 ， 樹筒的上出口翻到樹身外面去 。 像這樣的大榕樹和大皂角樹 ， 起碼在城牆上生長幾十年了；如果推測得差不多的話 ， 那就意味著 ， 小城的古城牆失去了軍事防衛作用 ， 而被廢棄 ， 已經幾十年 ， 是在清朝後期就不再看重城池和城牆的作用 。武廟小學需要重新修建校舍 ， 於是教育局把武廟小學的學生分散到城區的其他學校 ， 我們班被安排在“文重街小學” ， 那又是一座原來的廟宇 ， 是什麼廟 ， 年幼的學童當時沒有去瞭解過 ， 沒留下值得記憶的廟宇遺事 。 能說的是 ， 文重街小學的街對面是小城的舊文廟 。 在建了新的文廟之後 ， 舊文廟“空閒”了下來 ， 好像有一些竹編的手藝匠人在那裏破竹編器；官方還沒有新的安排 。 新的文廟則改建成了小城的師範學校 。寫這篇短文時 ， 對小城當年的一些學校作專題回憶 ， 才發現城裏一些規模稍大的學校 ， 似乎都是廟宇宮觀一類的祭神場所改成的 。 南城小學原是寺廟 ， 校內還有一汪“放生池” ， 水面一層綠浮萍 ， 聽說還有學生抓到過放生的烏龜；校方把水池與校區用矮牆隔離開來 。 北城小學也是一所廟宇；東城小學是筆者就讀的地方 ， 原來是武廟 。此外 ， 小城的師範學校是文廟改設 ， 師範學校的學生宿舍是原來科舉時代的縣學 ， 記憶裏封閉了的舊大門一側牆壁嵌有塊刻石云：“縣庠” 。 小城有一所女子完全中學 ， 為此那條街名字叫“女學街” ， 奶奶總把那所學校叫做“都司衙門” ， 可見女子學校至筆者能記事的時候 ， 已經有了二三十年的歷史 。 此外 ， 小城裏一所女子初中 ， 原是教會中學 。 教會辦的小學校後來成了師範學校的附屬小學；為了培養教師 ， 小城的文教主管當局在其原有較好的物質條件基礎上 ， 還格外厚待師範附小 ， 增多校內設施 ， 配備較好的老師 。 筆者母親和姑奶奶都是小學教師 ， 聽她們談起過 ， 要能到師範附小去教書 ， 在小學教師群裏 ， 算是一件榮耀的事 。長大後讀到晚清史 ， 瞭解到1905年清政府決定廢科舉興學堂 ， 中國開步邁向近代教育的進程 。科舉時代的初級教育 ， 最普遍的是以私塾的形式開辦 ， 一個科舉落第的塾師帶領若干學童 ， 教授和背誦傳統的四書五經；教學目的是參加縣考 ， 考上“秀才”的學位為直接目標 。 私塾辦學也需要地點 ， 但塾裏學童人數不多 ， 又只有一門課教讀經書 ， 許多家族就以宗祠作為私塾的辦學點 。 這種在家祠裏辦的學塾 ， 學生主要為族內子弟 。 名門望族或許也有規模很大的家族學塾 ， 如《紅樓夢》裏的賈氏族塾 。 富有人家也延聘塾師到家 ， 那是“家塾” 。 這些都與近代教育裏的公共教育理念不同 。到了興辦公共教育的學校時期 ， 首先必須解決教學的校舍、師資人員 。 於是 ， 各種並非主流宗教的寺廟 ， 便被普遍地改為了小學校址 。 筆者所在的川南小城狀況如此；所見其他一些縣市的地方誌書裏反映的情況 ， 也普遍如此；一些小說傳記裏也有在寺廟小學讀書的情節 。還值得一提的是 ， 抗日戰爭期間 ， 同濟大學和中國營造學社、中研院史語所等單位內遷到了宜賓李莊 。 同濟大學所駐紮的地點 ， 都是舊有的廟宇宮觀：李莊的南華宮安置了同濟大學的理學院 ， 紫雲宮變成同濟的圖書館 ， 曾家祠堂成為體育組駐地；鎮內房舍和地理位置最好的禹王宮當作了同濟大學的校本部；當地的士紳還組織民眾人力 ， 把東嶽廟裏掌管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天神塑像暫時集中到一間屋子 ， 騰空的大殿和偏殿及附屬房屋 ， 安排了同濟大學規模最大的工學院 。 此外 ， 當地一位士紳騰出自己的宅院安排李莊小學 ， 李莊小學的原校址——祖師殿接納了同濟大學醫學院 。這些歷史現象似乎說明 ， 中國民間有各種神祇信仰 ， 因而各地普遍修建有形形色色的廟宇宮觀 。 但是 ， 中國百姓對那些神祇的信仰 ， 並不像對佛教道教那樣根深蒂固 ， 不是一種宗教性質的信仰；而且每個具體神祇也沒有恒定不變的信眾人群 。 只是在某地方的某一事務被當地民眾認為 ， 需要某位神祇來發揮神的力量時 ， 當地對那位神祇的信仰便會熱烈起來 ， 會有廟宇的建立和祭拜熱潮；事後又逐漸冷落 。 如龍王廟、武廟、文廟、東嶽廟、藥王廟 。 那些冷落之後的廟宇 ， 在中國教育近代化的初期 ， 正好成為了各地興辦近代學校的候選校址 。 民間的神祇和他們的廟宇 ， 為中國教育近代化的起步 ， 做出了他們的客觀貢獻 。——————————……（2948字位）（注 ， 同济大学在李庄的驻地资料 ， 采自 岳南 著书《李庄往事》 ， 浙江人民出版社 ， 2005年）西安林川2014-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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