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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亿茅台”的背后，袁仁国的罪与罚

“万亿茅台”的背后 ， 袁仁国的罪与罚（终结篇）原创 渔夫财经官场现形记送钱、送小姐这种都是最初级的 ， 有些女经销商居然亲自上阵 ， 和袁仁国搞权色交易 。更有甚者 ， 给袁仁国定制了一尊5公斤重的金鼎 ， 上面还刻了清朝贵州诗人的诗句“酒冠黔人国” ， 同时还把这里面“人”就换成了袁仁国的“仁” 。不过有些经销商由于“关系不到位” ， 拿到的货不多 ， 居然也进假酒 ， 干起了真假混卖的勾当 。袁仁国一手缔造的经销商体系 ， 逐渐滋生了腐败问题 ， 这些问题曝出后 ， 就如同一场大火 ， 点燃了袁仁国自己 。1减产危机上期说到 ， 在袁仁国的努力下 ， 茅台确定了奢侈品的定位 。 同时 ， 经销商大军如同遍布全国的管道 ， 将财富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茅台小镇 。再次拯救茅台的袁仁国 ， 让公司上下心服口服 ， 不少员工直言：“老袁是个厉害的人 。 ”不过在茅台转型的这三年间 ， 茅台还遇到了一场危机：2015年 ， 整个茅台镇的酒厂或多或少都遇到了不出酒、只出酸的问题 。据当地一位酒厂老板表示 ， 那一年茅台镇昼夜温差大于往年 ， 直接导致发酵后产出酒的数量锐减 。从数据上也可以看到 ， 这一年茅台产量较前一年减少了6500吨 ， 然而据知情人士透露 ， 这个数据依然有水分 ， 因为茅台旗下有两个酒厂都不出酒 ， 实际应该减产了1万吨 。这还不算完 ， 我在上篇中提到过 ， 茅台酒的工艺异常复杂 。 不仅需要5年后才能包装上市 ， 还需要勾兑不同年份的老酒才能制成 。因此茅台还要在减产1万吨的基础上 ， 再预留一些作为老酒来存放 。对此 ， 袁仁国的应对措施也非常合理：未来几年增产、减少出货量 ， 缓解2019年的压力 。然而即便如此 ， 茅台最多也只能增产1500吨 ， 毕竟茅台产能上不去也不是最近才有的事情 。首先 ， 酿造茅台不仅只能用茅台镇附近赤水河的水 ， 就连所用的“红缨子”高粱 ， 也只有赤水河附近才能种植；其次 ， 茅台镇因为多年酿酒活动 ， 当地已经驯化出适合酿酒的微生物 ， 所以即便用原材料在异地也不能生产 ， 就算能生产也只能做系列酒 ， 做不出飞天茅台 。既然异地不行 ， 那么是否可以扩大本地酒厂的规模？很遗憾 ， 茅台镇位于两座山之间的峡谷 ， 根本没有平地可用 。另外 ， 兼并当地其他酒厂这条路也走不通 ， 在勾调飞天茅台的过程中 ， 还需要勾兑少许上世纪60年代的老酒 ， 其他酒厂最早存有的老酒也都是改革开放以后的 ， 因此兼并对茅台来说也没有意义 。如此一来 ， 茅台想填补这个“大漏洞” ， 几乎只能靠自己 。也就是说 ， 袁仁国把能做的都做了 ， 这事儿还真不是茅台故意减产造成的 。如果此事发生在上个世纪 ， 主渠道是国营糖酒公司 ， 那么没货就是没货了 ， 大不了就少卖点 ， 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但这个事情发生在2016年 ， 早已不是计划经济的年代了 ， 经销商拿不到货 ， 必然会涨价 。 经销商对涨价的行为也是丝毫不虚 ， 毕竟袁仁国说过：“低于1519元一瓶 ， 谁低价卖酒取缔谁” ， 并没有对价格的上限做过任何限制 。物以稀为贵 ， 此后飞天茅台的价格一路走高 ， 单瓶利润高了之后 ， 有些经销商就开始动“歪脑筋”了 。2批条腐败在袁仁国还没有担任茅台“大当家”的时候 ， 批条这个操作基本是行不通的 ， 当时批条需要有季克良、袁仁国、乔洪三人的签字才算有效 。在两人退场后 ， 袁仁国在茅台的权力已经达到了巅峰 ， “我的地盘就应该我说了算” ， 有自己的字就足矣 。实际上 ， “批条子”这件事可以说是“中国特色”了 ， 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 ， 历史是比较悠久了 ， 我就经历过买五包火柴也要找领导批张条子的年代 。对于领导干部来说 ， 批条子就是用权力 ， 内容不外乎是“人、财、物”等方面 ， 袁仁国把经销商当作上帝、恩人 ， 尤其是最早一批救自己与水火的 ， 自然不会在配额上亏待他们 。当然 ， 刚开始袁仁国还算有分寸 ， 批了一些“后门酒” ， 不过量并不大 。 但在2016年 ， 经销茅台这件事早已成了零和游戏 ， 一方多拿了货总有人要承担这个损失 。因此 ， 久而久之找袁仁国的人越来越多 ， 据央视专题片《国家监察》中对袁仁国的采访：“那个时候想拼命接近我的人很多 ， 一天找我的起码有四五十个人 。 ”这些人当然不傻 ， 茅台在减少出货量后 ， 出厂价依然保持在969元 ， 那么给大家算一笔账 ， 如果多拿到一吨酒 ， 毛利就是：2124*(1499-969)＝112万5720 。当然经销商肯定不会卖1499 ， 按照主流价格毛利应该是：2124*(2300-969)＝282万7044 。这么大的利润 ， 谁不心动？只要袁仁国肯批条子 ， 无疑就是送钱 。但是每天有四五十人上门 ， 这竞争压力也没得说 。 经销商为了能得到袁仁国的特批 ， 也是无所不用其极：送钱、送小姐这种都是最初级的 ， 有些女经销商居然亲自上阵 ， 和袁仁国搞权色交易 。更有甚者 ， 给袁仁国定制了一尊5公斤重的金鼎 ， 上面还刻了清朝贵州诗人的诗句“酒冠黔人国” ， 同时还把这里面“人”就换成了袁仁国的“仁” 。袁仁国显然是被这些巨大诱惑冲昏了头脑 ， 要知道作为茅台的掌门人 ， 年收入其实也就几十万 ， 现在随便批几张条子 ， 就能拿到几年的收入 。同时 ， 看到下游赚的盆满钵满 ， 袁仁国自己也坐不住了 ， 他让其妻子、女儿也加入到炒酒行列中 ， 甚至连家里的保姆、司机 ， 都在袁仁国的帮助下以酒谋私获得巨额利益 。这样一来 ， 原本这几年出货量就紧俏的飞天茅台 ， 经过袁仁国大量批条后 ， 普通经销商基本就很难拿到酒了 ， 普通人想买到正常价格的飞天茅台更是难上加难 。 正如《人民日报》前两天痛批茅台时所说：茅台成了权力的特供品 。有权有势的人尚且如此 ， 那些被办法进“后门酒”的 ， 同样也很猖狂 。3铤而走险喝袁仁国走得近的人能拿到批条 ， 那么那些没钱没势的人怎么办？答案很简单：卖假酒 。自从茅台在市场上变得紧俏之后 ， 假货的数量就逐渐远超真品 。 这些假茅台名目繁多 ， 有些1：1仿造出来的飞天茅台 ， 不仅外观各个细节足以以假乱真 ， 甚至还有防伪标识 。这些有防伪标识的 ， 大多都是进入自制的山寨茅台网站来验证 ， 但有些甚至用官方渠道也能验证成功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收购真茅台酒瓶的 ， 专做“特供、专供”酒的 ， 这些媒体报道的太多了 ， 不再赘述 。至于这些酒的质量 ， 那更是层次不齐了 ， 最差的是生勾 ， 也就是直接用水、酒精、香精混在一起 ， 成本价几块钱一斤 。好一点的 ， 就是在酒糟中加入酒精进行二次发酵 ， 这种酒喝了是没多少问题 ， 但并不属于酱香型白酒 。最好的就是在上述基础上 ， 勾兑了一些茅台基酒 ， 口感上能接近真茅台 ， 但基酒也不少那么容易搞的 ， 也要托关系 ， 没路子的甚至会跑到酒厂里偷酒 。这些假酒商借着真茅台一瓶难求的背景 ， 也赚了不少 ， 但茅台酒是有特定消费人群的 ， 熟客难免还是能识破 。不过有些经销商由于“关系不到位” ， 拿到的货不多 ， 居然也进假酒 ， 干起了真假混卖的勾当 。 这就很难识别了 ， 当时有太多这样的经销商迅速暴富 。这样的造富传奇 ， 让一些官员也选择铤而走险 。时任六盘水公安局交通管理局政委赵福军 ， 他也从袁仁国那边也得到了经营权 ， 袁仁国也需要积累一些公安系统的人脉 ， 两人一拍即合 。还有六盘水市钟山区副区长郭锐 ， 他不卖酒 ， 而是直接倒卖批条 ， 这样钱来得更快、更直接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 参与这条灰色产业链的 ， 不乏茅台内部人员及其亲属、公务员的身影 。 这些人除了已落马的12位以外 ， 还在陆续抓捕中 。当然 ， 以上这些都是小官 ， 袁仁国其实很早就在利用权力搞整治攀附 。 我之前写过的甘肃省委书记王三运 ， 当年他还在贵州的时候 ， 听说王书记爱喝酒 ， 便主动上贡（当时袁仁国没办法批条但搞几瓶好酒没问题） 。后来王三运调离贵州后 ， 据说其一直喝的茅台就是袁仁国直接提供 ， 王三运也一直在为茅台做宣传 。王三运离开贵州后 ， 袁仁国又巴结上了贵州省副省长王晓光 。 据知情人士透露 ， 王晓光收受的贿赂中 ， 有不少30年、50年的茅台酒 ， 另外袁仁国还曾给王晓光介绍过一名情妇 ， 这就是其后来通报中“权色交易”的由来 。袁仁国选择巴结王晓光的理由是 ， 他和王三运一样 ， 都喜欢喝茅台 。不过袁仁国没想到的是 ， 王晓光不光会喝 ， 还会卖 。王晓光后来也想自己开店 ， 便直接找袁仁国要批条 ， 最后批下来好几家店 。除了王晓光外 ， 贵州省内其他的部门也有一些做了经销商 ， 而且都是“大手笔” 。这些有着政z背景的大经销商 ， 让袁仁国在省内越来越有声量 ， 同时也让茅台的经销体系逐渐失控 。4物禁大盛据《上海证券报》报道 ， 一位茅台投资者在分析茅台的深圳销售数据时 ， 发现了异常：茅台酒售价飙升 ， 但月度销售数据环比却下降很快 。这就说明 ， 大量的茅台酒是囤积在经销商或者投机客手中 ， 并没有抵达消费者这里 。该新闻播出后 ， 囤货炒茅台乱象被公之于众 ， 民间谴责声不绝于耳 。这给袁仁国敲响了警钟 ， 他多次提出要整顿经销商队伍 ， 但此时经销商内部早已盘根错节：能处理的都是一些小经销商 ， 那些有政z 背景的 ， 袁仁国谁也动不了 。就这样 ， 袁仁国度过了忐忑的2017年 ， 到了2018年1月 ， 茅台以超万亿的市值超越LVMH ， 成为全球市值最大“奢侈品”集团 。但此时的袁仁国却完全笑不起来 ， 他已经听闻巡察组正在调查他的事情 。袁仁国开始转移资产 ， 和手下串供 ， 但这些都于事无补 。2018年9月 ， 时任贵州省副省长王晓光突然倒台 ， 成了袁仁国被查的“助推器” 。根据相关报道 ， 在落马前的半年内 ， 王晓光夫人将上百瓶名贵的茅台倒入下水道 ， 但也只清理了一部分 。很快 ， 王晓光的调查报告出来了：经查 ， 王晓光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 ， 对抗组织审查；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 ， 大吃大喝 ， 违规为他人职务提拔提供帮助 ， 与多名女性搞钱色、权色交易；违反工作纪律 ， 违规从事营利活动并获取巨额利益....其中 ， “违规从事营利活动并获取巨额利益”这一条 ， 就引出了他跟茅台、袁仁国的密切关系 ， 并指向违规经营茅台的罪名 。由此 ， 袁仁国一手缔造的经销商体系所滋生的腐败问题 ， 逐一曝出 ， 一场大火 ， 最终点燃了袁仁国自己 。2019年5月22日 ， 中纪委网站公布调查结果 ， 暴露了袁仁国不为人知的黑暗面：罪状1：袁仁国严重违反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 ， 将茅台酒经营权作为拉拢关系、利益交换的工具 ， 进行政治攀附 ， 捞取政治资本；罪状2：大搞权权、权钱交易 ， 大肆为不法经销商违规从事茅台酒经营提供便利 ， 严重破坏茅台酒营销环境；罪状3：大搞“家族式腐败”；罪状4：转移赃款赃物 ， 与他人串供 ， 对抗组织审查 。 违反组织纪律 ， 不如实报告个人有关事项 。罪状5：违反廉洁纪律 ， 违规从事营利活动 ， 非法获取巨额利益；大搞权色、钱色交易 。罪状6：违反国家法律法规规定 ， 利用职务上的便利 ， 为他人谋取利益 ， 非法收受他人财物 ， 数额特别巨大 ， 涉嫌受贿犯罪 。最终 ， 袁仁国被处以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的处分 ， 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处理 。可以说 ， 袁仁国对茅台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 改变销售体制让茅台成为一张贵州的名片 ， 扩大茅台影响力走出去 ， 这些确实值得肯定 。然而 ， 成也经销商 ， 败也经销商 。新任董事长李保芳上台后 ， 就立即取消了大量经销商的资格 ， 清退袁仁国时代的部下 ， 这些动作 ， 剑露寒光 ， 说明袁仁国的结局早已注定了 。正所谓“金樽共汝饮 ， 白刃不相饶” ， 袁仁国始终没逃过这一劫 ， 成了茅台历史上的过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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