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学农往事
从我上学 , 我似乎就没怎么正经上过课 , 似乎整天在学农 。 春天去种地 , 抗旱;夏天去铲地、间苗;秋天去扒苞米、割黄豆;冬天积肥、搞会战 。 当时的学农说是教育与生产相结合 , 让我们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劳动者 , 现在看来 , 其实就是让孩子们做生产队的免费童工 。 
每年开春儿上了几天课后 , 那是一定要做忆苦思甜教育的 , 忆苦思甜教育其中的一项内容就是吃忆苦饭 。 我们经常会在头一天被通知带餐具 , 好在第二天吃忆苦饭 。 一般是先请老农民讲究社会的苦 , 说怎么吃不饱 , 怎么牛马不如;然后就批斗地主 。 由于我们屯子最大的地主已经带着全家跑到沈阳去 , 所以 , 我们只能揪斗两个小地主 , 给他们戴高帽儿;斗完他们就开始吃忆苦饭 。什么是忆苦饭 , 就是用麦麸子 , 豆腐渣 , 甜菜丝加少许高粱面混合到一起的所谓旧社会穷人吃的东西 , 不放盐 , 超级难吃 。 吃的时候还要放音乐 , 一般都是什么“天上布满星 , 月芽亮晶晶 。 生产队里开大会 , 诉苦把冤伸……”这类的歌 , 唱得我们心里乱七八糟的 。 吃饭的时候 , 班干部、积极分子要带头吃 , 哪怕剌嗓子 , 你也得吃 。 不过 , 我后来听真正的老农民说 , 旧社会吃的好着 , 尤其是地主家的长工 , 农忙时大豆包子、大白馒头可劲造 , 因为你吃不好就没力气干活 , 人家地主家就亏了 。 这种所谓的忆苦饭 , 光复以前喂猪猪都不吃 。吃过了忆苦饭 , 校长就开始做动员 , 要我们牢记阶级苦、民族恨 , 要积极参加到社会主义建设中 , 建设好了社会主义就可以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受苦人 。 怎么参加社会主义建设?那就是学农 , 去各个生产队干活儿 。 校长一忽悠 , 我们就跃跃欲试 , 恨不得马上就下地 , 生产出粮食好解放台湾 。最累的活儿自然是抗旱 , 四个人一组 , 一个刨坑 , 一个点籽 , 另外两个从地头的沟子或泡子抬水往坑里浇水 , 后面的人把种子放坑里 , 然后用脚培上 。 不过后来我听农技站的下放的东北农大的教授说 , 其实 , 东北绝大部分时间是不用抗旱的 。 很简单 , 东北并不是干旱地区 , 只要是不学南方搞秋翻 , 就让土地保持秋收后自然状态 , 春天翻一遍 , 将庄稼根系翻到土里自然成为肥料;然后 , 打出垄 , 土壤的墒情就会很好 。 但是 , 那时都是在学大寨 , 大寨咋整我们咋整 , 结果瞎折腾 , 讲究深翻 , 把土壤倒搞干燥了 。 说白了 , 那时候绝大部分的旱情是人为的 。给谷子地糜子地除草也是累活儿 , 因为一般的你很难分清谷子与谷莠子 , 糜子和稗草的区别 。 所以 , 干起来比较慢 , 而且总要弯着腰 。 给玉米高粱锄草间苗 , 给黄豆除草也相对轻松 。 扒苞米不算辛苦 , 但是要小心将手划破 , 划破了也没谁给你包扎 , 只能弄点土面儿糊上 , 如果附近有个马粪包(一种菌类的干燥物)那就算你中了头彩了 。 积肥谈不上很累 , 但是 , 味道很难闻 , 尤其是你如果抬的是猪粪 , 那就臭死了 。 马粪是相对不臭的 , 次之是牛粪、鸡粪 , 鸡粪辣眼睛 , 我也超不喜欢抬鸡粪 。一般的时候 , 学农时要自己带饭的 。 公社干部家孩子可以带馒头花卷甚至烙饼 , 供销社售货员老师卫生院大夫家孩子可以带小米饭炒鸡蛋或者是大饼子配油炒芥菜疙瘩 , 我们一般只能带窝头大饼子或者是苞米碴子 。 我是比较苦的 , 我妈是一个厨艺非常差的女人 , 而且也比较懒 , 一般就是煮一大锅苞米碴子或者是高粮米粥给我们吃 , 很少做大饼子和窝头 , 因为她嫌费事 。 所以 , 我带饭基本上是大碴子配花咸菜 , 根本不要想油炒芥菜疙瘩这种事 , 不是她不炒而是没有油 。 这样 , 早上我带一饭盒大碴子或高粱米粥 , 到中午吃饭时已经馊了 。 可是 , 我还是得吃 。 偶尔有同学同情我会分我半个大饼子或者一个窝头 , 但大多数时候 , 我都是要吃那盒馊了的粥 。 人穷不怕 , 你要在摊上个不喜欢做饭的懒妈 , 你就遭罪了 。 所以 , 我的个子一直比较矮 , 就是在农村也算是矮的 , 跟营养不到位绝对有关系 。偶尔 , 生产队会供饭 , 这对我们来说那就像是节日 。 因为 , 生产队共犯一般都是发糕 , 或者高粱米饭 , 这对我们绝对是好东西 。 尤其是你如果幸运 , 饭里有块高粱米饭嘎巴 , 那绝对是幸运 。 菜也不错 , 一般都是豆腐汤或者是菠菜汤 , 这在家里一般是吃不上的 。 不过 , 在生产队吃饭 , 卫生那就别想了 , 某次 , 在一个叫做廉家的屯子学农 , 中午是高粱米饭豆腐汤 , 豆腐汤是盛在一个大缸里的 , 吃到最后 , 发现大缸底部赫然有块牛粪 。 还有一次 , 在一个叫东闻家的屯子吃饭 , 高粱米饭里居然有只死老鼠 。 不过 , 这种事儿毕竟是少数 , 大多数时 , 有干饭或者发糕吃 , 那还是幸福的 。实在太忙 , 会在生产队仓库里铺上麦秸或者谷草睡觉 , 第二天才能早下地 。 某次 , 还是在那个叫廉家的生产队睡觉 。 晚上的时候 , 后来做了某文工团独唱演员的一个同学脚特别臭 , 于是 , 现任某公安局头头的一个同学就拿了一根鸡毛去划他脚底板 , 结果你们猜真么着?他居然尿裤子了 。 第二天 , 我们看他跳沟子里洗澡 , 然后穿湿裤子干活儿 , 我们这个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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