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墨法万象
一九三一年元旦,黄宾虹以其所藏《隋唐写经》参加中国书版展览会,可惜具体展出的是何种写经已不得而知。今查黄宾虹旧藏有唐人经卷两件,一为《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卷,卷尾有王仁堪题:“中弢久爱此卷。辛卯三月将赴润州,持此留别。忍盦王仁堪题记。”且钤有齐缝印“杨守敬印”白文印。一为《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钤“木斋审定”朱文印、“黄宾虹”朱文印。除上述两件外,在浙博藏另一唐写《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后,有黄宾虹晚年观款:“己丑古歙黄宾虹观于武林,时年八十有六。”
一九三七年至一九四〇年间,黄宾虹于故宫博物院古物陈列所国画研究院讲学时,曾借唐人写经论用墨之法:
昔唐人写经之墨色无变化,乃以画家之用墨法应用于书法,常以浓墨蘸水,以笔调之,使其墨色活泼,饱笔书于纸上,初虽多沈墨团,但熟视之,则边缘虽行润出,其笔迹毕现,力透纸背,而墨能收敛,故甚古厚。虽存多年,望之犹似新作者。
黄宾虹认为好的墨色古厚且活,乃是以画法入书法,浓墨蘸水、饱笔书之。今观黄宾虹书法刚健婀娜之姿,朴厚生涩之气,显然得于此法。
黄宾虹又将此笔酣墨饱之作书法与宋元墨法、唐以前浓墨法、唐人淡墨法、破墨法等作一对比,以详其意:
古法用墨作画,当如作书,笔酣墨饱,庶可淋漓尽致,浓如点漆。宋、元旧画,较之明清,墨色深处,异常黝黑。六朝、唐人写经,纸上墨色,与近不同。唐人以前,画用浓墨法,王维、李成始创渲淡,以分峰峦林木之明暗远近,因有淡墨法。浓者纯浓,淡者纯淡,色素单简,恒不适观。于是以淡破浓,以浓破淡,浓淡之间,各自分明,互相融合,名破墨法。
黄宾虹对唐人写经的评价十分客观,认为从艺术角度看,此类经卷并不名贵。原因在于:“书家有笔法无墨法,谓之奴书。唐人写经,多经生所作,故不名贵。古人善书者必善画,以画之墨法通于书法。”
黄宾虹常讲书画同源、以书入画,然而由黄宾虹对唐人写经的评价可知,作书时,只讲笔法并不够,同样需以画之墨法入书法。黄宾虹心中的宋、元、明人法书逸品、神品,胜在“用浓墨,下笔时必含水,含水乃润,乃活”。而经生书与嘉、道后“院体”书,只是外面停匀,全是做成,不言笔墨,失于自然。因此,黄宾虹又极推崇王铎、石涛等人书法,以其善用墨,兴会淋漓,富有天趣,与工匠描摹不同,非不能工,不屑工也。
(三)残片足珍
黄宾虹深感古物罕见,遂尽力为国人搜罗观瞻,免为海外博物馆攫去。但能力甚微,常常遇心喜之物却力不能致:
古物藏,时流市肆,赏心惬目,尚为它省所不及。此次玺印奇字获十数纽。宋、元、明人书画,力不能致,亦得寓目,良堪自喜。惟以有限之输入,供无厌之诛求,尤足自笑。
黄宾虹曾介绍石谷风购得一批敦煌旧藏晋唐文书和写经墨迹。据黄宾虹考证,此批文书和写经残片年代上限为西晋,下限至宋初。石谷风以时序编排成册,黄宾虹题签曰:“晋魏隋唐残墨。”石谷风回忆:“宾老说,完整的贵,买不起,这些残片也足珍贵,建议购之。”在黄宾虹的收藏中,也有类似残片,如写经残片、敦煌零什。
“力不能致”是黄宾虹收藏行为的主要特点之一。这也符合其当年的经济状况与收藏经历,并因此形成了黄宾虹特有的收藏品结构,即以乡贤遗墨、扇面尺牍小品居多,而名家巨迹则很少。
(四)文字考释
一九四八年,夏承焘于黄宾虹处观其收藏敦煌出唐人书遗嘱一叶,夏承焘于日记中详细记录了黄宾虹对此件文字的考释:
“遗言”书作“惟言”,宾老跋引《诗》“其鱼惟惟”,《齐诗》“惟”作“遗”为证。“瓯”“人”二字同音“无”,宾老谓粤语亦同音。
【 收藏|黄宾虹藏晋唐写经】夏承焘那日所见,即是黄宾虹收藏之《三娘子祭叔文、尼灵皈遗嘱合轴》。由黄宾虹题跋可知,此件乃胡霜盦于一九四四年春赠于黄宾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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