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程述尧一生也是精彩 ， 娶的女人个个都是有名之人 。 这吴嫣解原本出身于“长三堂子” ， 艺名“玲花阿九” ， 是老上海时有名的“交际花” 。 但吴嫣也不是只知奢靡享乐之人 ， 国家危难之际 ， 吴嫣加入第地下工作组织 ， 利用自己在上海的特殊地位收集情报 ， 购买武器 ， 多次掩护地下工作人员开会 。 因为精通戏曲之艺 ， 解放后她被分配到了文化局工作 ， 成为一名国家干部 。 不过虽然后来的吴嫣底子干净了 ， 但传统的程家还是十分介意吴嫣风尘女子的过往 ， 不同意程述尧将其娶进家门 。
但在程述尧眼里 ， 虽然吴嫣出身风尘 ， 但她身上却存在浓浓的家国情义和民族大义 。 开始时 ， 两人的生活是幸福的 。 他们带着程述尧的儿子灯灯住在吴嫣的一座小别墅里 ， 别墅里有大大的厨房 ， 院子里还种着许多蔬菜 。 据灯灯后来所说 ， 春暖时节吴嫣会在院子里带他摘蚕豆 ， 他们的日子虽不大富大贵 ， 倒也怡情雅致 。 可天总有不测风云 ， 后来的一件事 ， 又将夫妻二人打入深渊 。
1955年 ， 吴嫣因“潘杨案”受牵连被捕入狱 。 1958年吴嫣因“包庇罪”被判五年牢狱之刑 。 本以为刑满释放后可以归家团圆 ， 没想到1960年吴嫣出狱之后随即被送往劳改农场 ， 一个月才可以回一次家 ， 也因此失去了公职 。 由于吴嫣的罪名 ， 曾经还算小富之家也翻天覆地了 。 原来的别墅被收回 ， 程述尧和吴嫣父母住进了上海西郊的一个小四合院里 。
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 ， 此时的程述尧也经历了这熟悉的一幕—若此时离开吴嫣 ， 他不用受任何政治上的牵连 ， 还是在上海文化局任职的那个程述尧 ， 有薪水有体面 ， 也不会有一个身负罪名的妻子 。 此时程述尧的处境 ， 与当日的上官云珠一模一样 。
身边一些朋友开始劝说程述尧离开吴嫣 ， 劝程述尧长远考虑 ， 不必为了区区吴嫣耽误自己的一生 。 可此时的程述尧并未走当年上官云珠的路 ， 他拒绝了亲朋好友的建议 ， 声称不会与自己的妻子划清界限 。 行笔至此处 ， 真的不由感叹程述尧的气度 。 历经情感风霜 ， 他已不是之前那个单纯的公子哥儿 ， 上官云珠一事 ， 他无比清楚放手与坚持会带给他不同的未来 ， 可是他仍然坚持抓住吴嫣的手 ， 夫妻有难共同当 。
因为未与罪人妻子划清界限 ， 他遭到了一系列的打击与迫害 ， 职位也是接二连三地降下 ， 甚至到最后都无法在上海文化局任职 。 本以为妻子出狱之后生活会慢慢好起来 ， 可随之他们迎来了更为可怕的十年浩劫 。 因为之前的罪名 ， 革命初期 ， 吴嫣便被带上了“反革命”、“坏分子”的帽子 。 还好上天眷顾这对苦命鸳鸯 ， 吴嫣没有经受太多非人的折磨 ， 每天只需去清扫大马路 。 但因为妻子的缘故 ， 程述尧再难找到一份体面工作 ， 最后走投无路的他只能在几家小影院中做一些检票、领座、打扫等一些打杂工作 ， 而这份工作 ， 程述尧一做就是二十年 。
终于等来了平反的这一天！1983年 ， 法院专门派人与吴嫣交谈 ， 承认了他们1955年对吴嫣“包庇罪”的逮捕为错抓 ， 革命中被扣的帽子也给摘了下来 。 平反后吴嫣被宣告无罪 ， 官复原职 。 一辈子的耻辱被洗刷 ， 程述尧与妻子吴嫣无比感叹 ， 泪流满面 。 办理退休手续后的吴嫣决定珍惜最后的时光 ， 与丈夫程述尧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 。 夫妻两人去香港游玩 ， 拜访多年未见的老友 。 去野外踏青 ， 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 不必再因身份之事战战兢兢 。 但这份自由 ， 确实还得太晚了 。
前半生春风得意 ， 后半生落魄不堪 。 听来讽刺 ， 工作的地点同样是影院 ， 曾经的程述尧是兰心剧院赫赫有名的经理 ， 如今竟沦落至此 。 有人为他惋惜有人怪他痴傻 ， 毕业于名牌大学 ， 难得的表演天赋 ， 又擅长英文 ， 为了所谓的爱情真的值得赌上前途吗？程述尧觉得值得 ， 他的所作所为一直在保护着他的那番不世故之心 ， 坚持着他依然相信的爱情 ， 他身上有一种遍经风霜之后仍然纯真的赤子之心
1993年9月 ， 程述尧在睡梦中与世长辞 。 他这一生 ， 就如他曾诠释的角色沈浩然一样 ， 在沈浩然的思想中里 ， 人生应当乐观 。 当张家老四问他什么是人生时 ， 他告诉他：“人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得先学会笑 。 ”戏如人生 ， 电影外的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在生活的艰难与坎坷接踵而至时 ， 他未曾退却 ， 未曾消极 ， 反而迎难而上 。 这样的人 ， 才可称为真正的体会到了人生的酸甜苦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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