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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敏初到原子能研究所 ， 碰到陆杰——留学生中成绩最好的一个 。
他有些张扬 ， 带点嚣张 ， 对于没有留过学的于敏有些不屑 。 毕竟 ， 他是最优秀的那个 ， 看到从未出过国的于敏 ， 却说得一口流利英语 ， 对原子能研究所的诸多精英也了如指掌 ， 他想要和他争个高下 。
他给于敏来了一个下马威 ， 两人打赌 ， 于敏输了 ， 让他绕着操场跑圈 ， 还要高声喊着：“我输给陆杰了 。 ”
后来发现 ， 输的那个人原来是他 。 愿赌服输 ， 他问于敏要他做什么 ， 于敏说还没想好 ， 写个欠条吧 。 等到于敏想到了让他做什么的时候 ， 他随时去做 。
高手过招 ， 结局往往都是惺惺相惜 ， 两人的友谊从此开始 。
这张欠条 ， 直到陆杰生病不能继续工作时 ， 于敏才拿了出来 。
两人并肩奋斗多年 ， 于敏了解陆杰 。 他聪明努力专注 ， 有傲气更有傲骨 ， 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 。
他这一生都在为研究氢弹昼夜不停 ， 如今身患肺结核 ， 不能继续从事研究工作 ， 这比死更令他难以承受 。
于敏拿出欠条 ， 要他兑现承诺 ， 他要他好好活着 ， 请他当他的入党介绍人 ， 给了他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
陆杰不会做无法实现的承诺 。
在上海华东计算机研究所 ， 他与留学时的同学姚兰重逢 。
他既惊又喜 ， 姚兰也是 。 只是 ， 有些人 ， 注定情深缘浅 。
姚兰了解他的小情调 。 他每天读诗 ， 喝咖啡 ， 平时喝水都要用杯碟 ， 他不仅教姚兰英文 ， 还教她跳舞 。
她对他一往情深 ， 聪明如陆杰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思？
姚兰请他喝咖啡 ， 打开音乐 ， 浪漫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小屋 ， 她用英文邀请他再和她跳一支舞 。
她张开了手臂 ， 想要搭在他的肩上 ， 陆杰退却了 。
姚兰不懂 ， 问：“Why？”
他说：“家里面给定亲了 。 ”
这个理由 ， 连他自己都无法反驳 ， 更何况姚兰？毕竟在那个时代 ， 父母为其选择的婚姻 ， 还是难以推脱的 。
姚兰还有点不甘心 ， 追问一句：“你喜欢她吗？”
陆杰没有回答 ， 尴尬地笑了笑 ， 离开了 。
喜不喜欢她 ， 重要吗？姚兰也感觉到自己问得这句话有些多余 ， 陆杰只是在拒绝她 。 至于他喜不喜欢她 ， 甚至到底有没有那个人都不重要 ， 陆杰只是在拒绝她 。
姚兰主动申请调离了华东计算机研究所 。
刚到国外 ， 她的语言不过关 ， 导师叫陆杰来给她补习英语 。 他很严厉 ， 姚兰并不怕他 ， 只是崇拜他 。 因为崇拜 ， 她学着他的生活习惯 ， 向他一点点靠近 。
在上海重遇 ， 她心中的爱被唤醒了 ， 她一再暗示他 ， 都不管用 ， 最后用英语——可以不必像中国传统女孩那么含蓄 ， 邀请他跳舞 。
他却用直截了当的汉语 ， 用中国传统的父母之命拒绝了她 。
她的爱 ， 纯粹而浓烈 ， 可以让她放下女孩子的矜持去向他表白 。 可她的自尊 ， 让她没办法继续和陆杰继续相处 ， 只能选择不再相见 。
患病在床时的陆杰 ， 想到姚兰 ， 想到她走了之后 ， 留下的那张空空的办公桌 ， 想到那颗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
“太辛苦的时候 ， 尝尝就甜了 。 ”知道姚兰走了 ， 他把糖放到了嘴里 。
原来 ， 他的辛苦 ， 就是姚兰离开了 。
他说：“生活有时候是很枯燥的 ， 诗歌可以滋润它 。 ”
姚兰问他：“有我在上海 ， 是不是就没那么枯燥了？”
他放弃了诗歌 ， 也拒绝了姚兰 ， 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枯燥的研究中 。 然而 ， 就在氢弹由理论转向制造的时刻 ， 即将成功的时候 ， 他却病倒了 。
病房里 ， 茫然四顾 ， 他这一生 ， 竟是一无所有 ， 空空荡荡 。
他想起他曾经拒绝过的那个女孩子 ， 当初若是握住她的手 ， 现在是否会觉得好一点？
可他终究是不会那样做的 。
他身边那些有家室的同事 ， 如于敏 ， 回了家孩子不认识爸爸 ， 如原瑾泓 ， 妻子怪他不回家 ， 不再需要他了 ， 要和他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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