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过年( 二 ) 过年作者杨晓

除夕前，母亲会把她自己赶制的新衣服拿出来，一针一线做的布鞋，我们就兴高采烈地穿上了，浑身感觉轻飘飘的。要知道母亲为了让我们准时穿上新衣服，熬了好几个夜。父母通常是备好一身衣服，过年穿穿，再细致地叠好，放大红箱子里，第二年再穿，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但那时根本不懂大人的不易，只顾理所当然地享用。要知道，母亲既要忙教学，回家又要忙家务，累得腰酸腿疼，我是亲眼见母亲年关时，做了鞋，再蹬缝纫机，头发常是乱蓬蓬的，往往是我们一觉醒来，她还在忙，第二天，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那时认为好玩，如今回忆起来，心里隐隐作痛。

除夕这天，家家户户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真乃: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吃罢中饭，贴年画，贴对联:大头娃娃，历史典故图画，诸如水浒画，三国演义画等等，年画往往能看出一个家庭的喜好。下午，我们就忙乎开了，父亲垒旺火，我们搬煤块，搬到气喘吁吁，大功即告成，我们姐第仨在旺火边又唱又跳的。傍晚时分，旺火点着了，越烧越旺，照得整个院子如白昼一般。最让我们这帮毛孩子激动的是围着旺火放鞭炮，各种花炮。看着空中绽开的五彩缤纷的花，晕染着夜空。穿着新衣服，手冻得像红萝卜似的孩子们开心地手舞足蹈，久久不愿离开，直至火渐渐熄灭，鞭炮声稀稀拉拉，才恋恋不舍地离去。显然是意犹未尽。除夕熬年是不可或缺的古老的习俗，估计许多地方都有。熬年往往是父母的专属，我们都困得东倒西歪的，往往熬不下去。初一早晨，随着父亲的开门炮声，我们都强睁着惺忪的眼睛起床了。十分欣喜的是母亲发压岁钱了，一人一角，一人五角的时候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仿佛空气里也弥漫着春天般的芬芳。初一早晨必吃饺子，这是老家亘古不变的风俗。捏饺子时一定在馅里包两个硬币饺子，谁咬出一个硬币，一年的福气归谁。小孩们通常是奔着硬币饺子的，等吃得饱嗝连连仍不见硬币，便满心失望地放弃了。

初二，初三往往是回娘家的日子。对于闺女来说，娘家永远是恒久的港湾，可以释放自如的阵地。这一天，早已备好美食，单等闺女一家放开肚皮海吃海喝，推杯换盏，当女婿，老丈人都喝到微醺时，便昏昏然倒于炕上，直到天擦黑方醒。外甥们往往爬上翻下，弄得一片狼藉，女儿的笤帚圪瘩此时也往往失灵，因为有孩子姥姥，姥爷护着。小时候，我姥姥，姥爷也是护着把姥姥家折腾得鸡飞狗跳的我们。姥姥家也是避难所，可以免遭挨打，还有好吃的优待我们，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