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连科与谢有顺谈“文学中失去的鸟叫声”( 二 ) 很多人觉得写

阎连科：本次题目“文学中失去的鸟叫声”是谢有顺之前在一次研讨会上提出的。谢有顺曾经说过，小说就是“从俗世中来，到灵魂中去” ，这两句话虽然是他谈《红楼梦》说的，但把19世纪及一部分20世纪的小说说得清清楚楚。

谈论“文学中的鸟叫声” ，其实谈论的是文学中人类的声音的问题。人类每天都在说话，但却没有了鸟叫的声音，丢掉了对诗意的理解。对于文学我是重口味的人。如果用鸟叫声对应生活，也许每个作家对鸟叫的认识都不同，比如有人写早上好听的鸟叫声，或是傍晚温暖的鸟叫声。我写的大概是夜深人静的鸟叫声，难听，只能把人惊醒。

谢有顺：现在的很多写作失去了感官和物质方面的丰富性。好的写作应该让人感受到丰富的声音色彩、气味，生机勃勃的世界。如果小说没有闲笔，小说读起来是乏味的。有一个国外作家曾经说过：大动物都有安静的面貌。另有一种说法是“虎行似病” 。老虎平时走路看着病怏怏的，但是扑食、攻击时是很果断、迅猛的。如果我们去动物园，会发现只有小动物才叽叽喳喳的。现在很多人的写作没有耐心，停不住，没心思看周边的风景，缺乏一个把感官彻底打开、叙事舒缓有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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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乡村，惊异地发现乡村不在了。牛、羊，马这样的动物谁家都不养了”

阎连科：格非前一阵演讲时有一句西方的谚语引得很好：“上帝创造了乡村，人创造了城市” ，而我们可以说又把乡村给毁掉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我特别意识到这件事。我现在已经是个当爷爷的人，我孙女现在要认识自然的话，需要花200块钱买大巴票送她去郊区看看大自然，挖地瓜，但是挖回来我们一看地瓜是洗干净的，是把洗干净的地瓜埋在沙地里让孩子们挖着玩，孩子们玩的都很开心。所以过年的时候我说要孙女回老家过年，让她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乡村。结果到了乡村，惊异地发现乡村不在了。牛、羊，马这样的动物谁家都不养了。只见到了两只狗，但是很奇怪地栓在三楼的楼顶。问为什么要这样，说是因为怕拴在门口会被人逮走吃了，而且在楼顶看得比较远，有动静还可以叫得早一点。我看到这样的乡村，更意识到了谢有顺说到的鸟叫声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