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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悲歌：忧郁成殇杜子美

会当凌绝顶 ， 一览众山小 。 读书破万卷 ， 下笔如有神 。 朱门酒肉臭 ， 路有冻死骨 。 烽火连三月 ， 家书抵万金 。 安得广厦千万间 ，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 一一杜甫著名诗句剑外忽传收蓟北 ， 初闻涕泪满衣裳 。 却看妻子愁何在 ， 漫卷诗书喜欲狂 。 白日放歌须纵酒 ， 青春作伴好还乡 。 即从巴峡穿巫峡 ， 便下襄阳向洛阳 。 一一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一、忧郁情结的文化渊源皇帝治下的中国作家 ， 大约天生都怀着忧郁情结；仿佛忧郁得最为深刻深邃者 ， 即可称为大师 。 如此特征 ， 古今从未改变 。 譬如说屈原、宋玉、曹子建、陶渊明、谢灵运、杜甫、柳宗元、王安石、辛弃疾、王实甫、汤显祖、曹雪芹、鲁迅、郁达夫、曹禺等等都怀有深沉的忧郁情结 。 从审美角度观照 ， 所谓忧郁情结 ， 是作者把自己对现实体验的苦痛心境 ， 借文字表达出来并转化为逼真的物象或人物形象之后 ， 再传递给读者而产生的心灵的共鸣和震撼；从而使读者和他们共同能够获得情感和情绪的释放 。 对读者来说 ， 他们从作家的文字里再次获取的苦痛心境之情感体验 ， 即谓忧郁之美；或曰病态之美 。 追索忧郁情结的文化渊源 ， 简明地说：所谓忧郁情结 ， 即是皇帝儒家文化治下 ， 中国文化人消极避世意识所主导的病态审美观的文字表达和心灵体验 。 儒家文化的核心 ， 是各代各朝圣贤 ， 一边挖空心思替皇帝创造的等级理论 ， 再为天下制定等级秩序；一边又为文化人规定社会责任和人生使命 。 这种所谓责任和使命 ， 再说得简明一些：即以功名利禄为诱饵 ， 要他们替皇帝治国安天下 。 中国文化人在儒家圣贤规划之下 ， 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担负起国家和天下的重任 。 但于皇帝治下 ， 胸怀文韬武略的中国文化人 ， 却往往英雄无用武之地 。 擅于思索的他们 ， 便怀才不遇地愤慨起来 。 他们或避居山林、或纵情酒色、或跳江明志、或隐匿失踪、或著述立说等等 。 还有一类如杜甫之流 ， 却于仕途终生留恋徘徊；有时甚至不惜拉下老脸 ， 向权贵屡抛媚眼 ， 示才示怜以自荐 。 结果却总是不如意 。 于是乎 ， 他们辛苦一世 ， 忧郁一生 。 杜甫的绝大部分诗作 ， 基本都是从社会、文化、生活、人生、情感各个角度表达自己的忧郁情结 。 后世之人 ， 无论站在哪个角度 ， 从心底对此类人物均抱以同情和尊敬 。 故而就把他画入大师阵营 ， 谓之诗圣 。 二、杜甫的不幸 ， 缘由复杂杜甫 ， 字子美 ， 初唐武周时代门下省修文馆大学士杜审言之孙 。 杜氏一族 ， 祖籍襄州襄阳 ， 后迁至洛阳巩县 。 杜甫 ， 出生于唐玄宗鼎盛时期；据推测 ， 杜甫应该出生于唐都长安 ， 并在长安城南杜陵和少陵一带居住生活 ， 即当今之白鹿原上 。 杜甫的出生 ， 因自己家道的没落原本就十分不幸 。 武周末期 ， 中宗和睿宗复位时期以及玄宗初期 ， 杜甫的祖父杜审言和宋之问之流 ， 因隶属武氏一党又曾结盟张氏兄弟；故而 ， 一直到唐玄宗新政之初 ， 杜氏一族都是玄宗新政重点打击对象 。 更为不幸的是 ， 杜甫成年之后竟然屡试不第；看情况 ， 应该是没有得力之人向上保荐 。 也是 ， 谁会为一个曾经附势当下又失势的官僚之孙 ， 做仕途的保荐人呢 。 最为不幸的是 ， 杜甫重要的人生阶段恰逢盛唐战祸安史之乱 。 杜甫比李白、王维等人约小十几岁 。 杜甫虽然出生于盛唐 ， 但却正逢家道中落形同罪臣；复加安史之乱战祸 ， 让他并没有真正享受到盛唐文明的快乐 。 并且于人生后期 ， 杜甫一直亲历目睹大唐在各种腐败和灾难中走向衰落 。 人生际遇和世情世态如此 ， 杜甫的诗文始终体现中国文化人特别浓厚的忧郁情结 。 这也是把他归于中晚唐诗人的主要原因 。 前面说过：儒家文化造就的中国文人意识 ， 自小就会具有使命感；并且这种使命感会凌驾于人生所有情感之上 。 更为重要的是 ， 中国传统舆论评判人的最高标准 ， 亦在于此 。 杜甫五言古诗《望岳》所表达的崇高志向和宏伟抱负 ， 应该就是他能够获得诗圣名望并获得后世赞美的主要原因 。 三、杜甫的学术风格杜甫学术的博泛性和人格的高尚性 ， 可能来自并决定于他阅读面的广阔性与人生阅历的复杂性以及思考求索范围的宏伟性 。 读书破万卷 ， 下笔如有神；是最好的证据 。 朱门酒肉臭 ， 路有冻死骨；正是因为阅读面的广阔性再加上他敢于正视现实丑恶、善于求索其中根源；故而因儒家母体文化中治国平天下理念的熏陶、支撑 ， 使他一生之中始终能够坚持无私地以天下和苍生的命运为己任；无论自己处于何种地位 ， 杜甫都在向人间、向极权、向苍天发出阵阵呐喊 。 朝叩富儿门 ， 暮随肥马尘 。 在求索真理和实现抱负的人生之途 ， 他不惜低下高贵的头颅而取媚权贵；天真地以为只要走上仕途 ， 就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 但杜甫并没有如意 。 仕途失意和终生困顿 ， 再加上战祸折磨 ， 使他一直都在漂泊和动荡中生活 。 国破山河在 ， 城春草木深 。 烽火连三月 ， 家书抵万金 。 国难当头 ， 即使在自己最为落魄之际 ， 连一封家书都成为奢侈品 ， 他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 。 安得广厦千万间 ，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 自己流离失所、最为贫寒之际 ， 他依然希望天下所有贫寒之人能够幸福 。 如此无与伦比的忧郁情结兼大爱情结 ， 正是传统文化理念教化之下 ， 令人敬仰的圣人情怀 。 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 ， 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 中国圣贤倡导的先于天下苍生的忧患意识一一即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 ， 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髓；对于诗人杜甫来说 ， 只是三百年之后的范仲淹另一种不同的表达形式而已 。 从而 ， 使他赢得后世无愧于诗圣的美誉 。 与忧郁情结同时存在的个性 ， 是中国文人的一股痴劲儿 。 杜甫的痴 ， 就是把天下苍生的痛苦和不幸 ， 化作自己无偿的忧郁之情；而把自己的喜悦 ， 寄托于天下苍生的平安团圆之上 。 四、杜甫的人格修养因为安史之乱 ， 杜甫后半生饱尝颠沛流离的苦楚和辛酸；他和许多离乱之人一样在心中渴望团圆 。 七律《闻官军收河南河北》诗中那些无法掩饰的表达喜悦的词汇和情绪 ， 以及诗尾流水联所表达的欢快心情 ， 就是他那与自己的痴同一了的忧郁情结的完美体现 。 正当他在巴蜀之地避难漂泊之时 ， 忽然得到大唐军队收复河北的消息 。 这就意味自己的家乡和东都洛阳一带的人民已经平安 ， 不再经受战祸之苦；他也可以回乡与离散多年的亲人团聚 。 从诗句表达的情感可以想象：当杜甫得到这个胜利消息之时 ， 他像一个小孩子于节日的前夜 ， 高兴得难以入眠；迫不急待地为明天的祝贺事项和返乡行程做了准备和安排 。 天可怜见 ， 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体会杜甫一生之中十分难得的喜悦心情 。 大半生的仕途 ， 杜甫只做过几任小小九品或八品朝廷命官 ， 实乃不入流小吏 。 即使如此微不足道 ， 在大唐安史之乱爆发前后的十几年里 ， 他始终以天下安定为己任；以天下苍生平安团圆幸福为希冀；以自己的渊博学识和出众才华 ， 以严谨的现实主义创作态度和另一种浪漫主义情怀 ， 生动逼真地描述或记录了那段历史现实中方方面面的现象和自己的感悟 。 杜甫的一生 ， 形同于用生命创作的饱含忧郁情结的诗作 ， 为中国文坛贡献出真实而优美的一部史诗的同时 ， 也把自己在诗歌创作领域的各种艺术成就展示出来；在中国文化发展史上掀开斩新的一页 。 杜甫一直牵挂那个比他年长的另一位同时代伟大诗人李白的命运 。 诞生于同时代的两个人中英杰 ， 经历一生的漂泊估计心里对极权政治都有所认识；他们通过多次相会和交流 ， 更加相互促进在大唐鼎盛时期都想把自己交付大自然的愿望和决心 。 李白在飘零中去世多年以后 ， 杜甫同样于湘鄂一带的漂泊中逝世 。 我想 ， 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太大的遗憾 。 一代伟大诗人杜子美先生千秋 。 　唐都浪子《诗解大唐》：杜甫的忧郁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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