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人到底怕不怕中国人？我做了次“试验”

为了解意大利人到底怕不怕中国人，我做了次“试验”

胡兰波意大利《世界中国》杂志社社长 2020-02-20 07:36:21字号：A- A A+来源：观察者网最后更新: 2020-02-20 07:58:45 随着肺炎疫情的全球蔓延，华人华侨在海外遭遇歧视、挑衅乃至暴力的新闻屡见报端。近期在意大利，歧视与反歧视的斗争就在不断上演，也吸引了国内民众的广泛关注。为此，观察者网采访了为抵抗种族歧视“病毒” ，曾连写几封“给意大利人的公开信” ，并获得意国社会强烈反响的意大利《世界中国》杂志社社长胡兰波。【采访/观察者网李泠】 ·口罩脱销观察者网：十来天前，新闻报道意大利有3位新冠肺炎确诊病人；这几天有没新增病例？胡兰波：没有，暂时还是三例。两位是从武汉过来旅游的夫妇，直接住到医院里；之前有56名意大利公民从武汉撤离，其中一名检测结果呈阳性，现在基本痊愈。观察者网：您现在在罗马，看到周围戴口罩的人多么？胡兰波：不太多。平时我多是去完单位就回家，别的地方没怎么去。逛超市时没看到有人戴，机场有一些。一周前我坐飞机去撒丁岛，看到安检人员等工作人员都戴了口罩，但旅客里戴口罩的人非常少。观察者网：我看一些在意国人反馈，说自己上街戴口罩，周围有些人会表现得不友好，也有一些意大利人看到后会感到恐慌。胡兰波：其实我觉得中国人主动戴口罩，是一个负责的表现。比如我去机场这么一个公共场合的时候，我也想戴口罩，想着这样一来，别人看到我可能也没那么多担忧。不过当时我身上没有任何口罩。观察者网：现在口罩在罗马还容易买到吗？胡兰波：基本都叫我们中国人买空了吧。现在口罩在意大利各地都是脱销状态，药店里都没有货了。前一段时间，我们想给中国国内捐医疗物资，我认识家附近的药店老板，问他能否帮进大量口罩，他问多少，我说一万个，他说他找不到。

意大利药店在门口用中英文写上口罩已售完通知（图/意媒） ·媒体渲染疫情观察者网：就您的接触，意大利人现在恐慌吗？生活上有没受疫情影响？我看到最近意大利出了很多歧视中国人的新闻。胡兰波：大家照常生活，但是我们华侨的生活还是受了比较大的影响的。中餐馆基本没什么生意了，这些年也有很多中国人在意大利开酒吧，现在去酒吧的人也少了，涉及旅游行业的旅行社和中文导游等业务就更不用说了。这些主要是经济上的影响，此外心态上的影响也比较大，主要体现在留学生身上。相比于我们这些在外打拼多年的华侨，他们可能因为没吃过很多苦，心理上相对缺少磨炼，所以面对当地人的一些反应会惊慌失措。其实疫情爆发，当地人真正因此歧视中国人的还是少数现象，大部分还是因为恐慌。若比较东西方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无疑我们中国人更强一些；意大利人的心理素质要差一点，稍微有点什么事就恐慌。但是这些少数人的行为，对华人和整个意大利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是很大的。所以，上周中国驻意大利大使李军华也在意大利主流报纸《信使报》上呼吁意大利公民停止种族歧视，支持中国打赢抗疫战。观察者网：国内也有人在讨论意大利人为何如此恐慌，有一种观点认为西方过往经历过多次重大瘟疫，比如中世纪的黑死病，伤亡惨重，对疫情的恐惧已经“刻入他们的基因” 。您怎么看待这点分析？胡兰波：我不觉得历史上的瘟疫给他们的心里留下多么大的阴影，这都过了多少代人了；关键还是媒体在渲染造势，且声势不小。在一些访谈节目里，某些专家还虚张声势，说什么潜在的感染人数在一百万以上。虽然不是官方新闻，但这类访谈里个别人的言论影响也非常大。咱国内媒体在报道意大利的事情时，基本都是本着负责的态度，有一说一；但是意大利的部分媒体在报道中国人的负面新闻时，哪怕不是真正犯罪，只是哪里伤了个人，他们也会放大报道。中意的电视新闻传播方式也不一样。中国人在报道疫情时尽力采用平和的口吻，但这次意大利的电视报道是这样的，本来前面放着一段还挺有节奏感的音乐，突然音乐一停，啪一下闪出头条，报道中国新冠病毒怎么怎么着——新闻怎么抓眼球怎么做。这种形式挺吓人的，对民众了解中国疫情没有起到良好的引导作用。

拍摄于意大利某药店，柜台上销售含酒精的消毒免洗洗手液，一旁黄纸上写着“害怕中国人吗? 可以加强防护的措施"（图/微博）观察者网：说到媒体，个别外国媒体会把新冠病毒称为“武汉病毒”或“中国病毒” ，意大利这边的媒体有没这一说法？胡兰波：意大利的一些民众会这么说，但官方媒体不这么讲。我参加电视直播的时候也特别说到这个问题。我跟主持人说，现在有一些声音把新冠病毒叫成“中国病毒” ，你们应该有一个提醒；后来主持人在结尾部分也补了句， “目前爆发的是新冠病毒，不叫‘中国病毒’” 。观察者网：意大利舆论是什么时候开始大规模报道中国新冠肺炎疫情的？胡兰波：武汉封城之后。我记得那一天社交媒体上就开始出现很多侮辱中国人和中国政府的言论，街上也开始有一些不太友好的表现。比如我同事搭火车上班的路上，看到车上站着一个中国人，有个小孩要从他身边经过，小孩的妈妈就特意拉着那小孩，不让他挨近中国人。我同事过来跟我讲了这事儿，我也上社交媒体去搜了一些消息，发现无知言论确实不少，所以24号我就写了一封给意大利朋友的公开信，在我们杂志的网上和社交媒体账号上发表。 ·有歧视，更多是支持观察者网：之前联系时，您说Facebook上的一些言论经常让你读来生气，所以发表公开信，是被气的吗？胡兰波：也不完全是生气的问题，还有一点是希望大家能有所警觉。 17年前爆发非典，主要是我们的中餐馆受了较大损失；而今这场肺炎过来，就不光是华侨生意的问题了，也将影响意大利各个领域，这些年中意两国的联系涉及面太广了。借着病毒让种族主义抬头、扩张，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作为一个媒体人，觉得这时候写一封预警公开信，是自己该做的事。这些天，我们也感觉如同在前线作战一样。这次疫情也让我看到中国的话语权在海外真是微若萤火，我们一个杂志社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影响一小部分人。所以，要争得我们的话语权，还有太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