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在撒谎?与一位武汉医护病愈者的对话

到底谁在撒谎?与一位武汉医护病愈者的对话 走进科学 昨天 距离2月11日出院 , 已经有一周 , 但来自武汉中心医院的医生张芸(化名)仍处于隔离期 , 虽然她自我的感觉是“状态越来越好 , 快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从1月上旬开始“发烧” , 自我隔离到住院至今 , 张芸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家人 。 期间 , 她还亲历过同事 , 也是很好的朋友李文亮的去世 。 作为病人 , 她和其他治愈出院者一样“走了回鬼门关”;而作为医疗工作者 , 她对这个病毒的了解 , 对医冶过程 , 甚至对生命都有不一样的感悟 。 双重角色下 , 她的内心波澜起伏 。 2月18日 , 武汉科技报采访人员饶建平(以下简称记)对张芸进行了采访 。 继续隔离 , 帮助筹措“战斗武器” 记:祝贺你击退了病魔 , 真是太好了! 张:谢谢 , 出院已经有一周了 。 现在还在隔离期 , 有个观察阶段 。 记:那现在做些什么呢?没有回你的科室吧? 张:没有回到原岗位 , 现在在帮助医院联系一些急需的物资 。 我们院收治的重症病人多 , 口罩、防护服 , 护目镜等医疗物资太缺了 。 我在积极和外界联系 , 看能否联系到一些 “战斗武器” , 帮助我那些还在战斗的同事们 。 我希望他们都能健健康康地 , 直到打赢这场战役 。 也希望你们帮我们院里多呼吁一下爱心企业帮帮我们 。 迟迟得不到重视 , 第一代毒性太强了 记:回头来看 , 能说下你“中招”的经过? 张:这次疫情 , 一开始感染科 , 呼吸科 , 急诊科是重点 , 我们科室不是 , 李文亮所在的眼科也不是 。 我是12号感到有些不舒服的 。 网上有报道说 , 我们一开始不重视 。 这个说法 , 不对 。 2019年12月30号 , 我们就知道了疫情的严重性 。 当时 , 我们看到了检测报告有类似“SARS”字眼 。 非典那一年 , 我们的记忆很深 , 怎么可能不知道历害啊 。 当时 , 我们几个医生就一起向科室主任汇报了 , 医院公共卫生科有没有收到信息 , 我们不知道 , 但院方迟迟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 后来换来的反而是要我们不要“引起恐慌” , 甚至是训诫 。 院里那么多医护人员感染了 , 对外的通报还说什么“未见明显人传人” , 真是恐怖 。 事实就摆在那儿 , 他们为什么要撒谎?我们很气愤 。 私下提醒亲朋好友严加注意时 , 我们也给家人 , 自已都买了N95的口罩 , 但没有防护服 。 我们科室的医生上班时都戴了口罩 , 但这病的毒性太狠了 。 1月8日 , 李文亮收治了一个82岁的青光眼带病患者 , 11日 , 李文亮开始发烧 。 12日 , 我开始感到头痛不舒服 。 记:作为医生 , 你不舒服后采取的措施是? 张:当时 , 按照我的医学知识(采访人员注:博士 , 留洋归来) , 我知道自己也感染了 。 我知道这个病毒第一代的毒性是最历害的 。 12号当天 , 第一批“中招”的我还担心着家人 。 之前 , 我回家和他们吃了一顿饭 , 虽然那顿饭我吃得非常小心 , 有意不讲话 , 用公筷 。 这一天 , 我匆匆回到家里 , 收拾了些东西 , 就返回单位把自己“隔离”了 。 记:住进“隔离病房”? 张:我们院又不是传染病医院 , 哪有多少隔离病房 。 我和另外几个同事 , 自己找了家酒店 。 那个时候 , 酒店已经没什么人了 。 我们和酒店说 , 房间里不需要他们打扫 , 我们自己做清洁 , 进出都消毒 , 用酒精消毒片擦 。 同时 , 我们向医院反应 , 要求 “照顾”好自己的职工 , 总不能让自己的职工都寒了心吧?但那时疫情已暴发了 , 一床难求 , 自已的职工都住不进去 , 医院要我们自行看门诊开药打针 。 和普通病人相比 , 我们知道需要开些什么药 。 我们是回到自己的科室打针的 , 同事间互相打针 。 过了两天 , 也就是14号 , 院里终于腾出了“临时病房” , 收治自己的职工 , 我们总算是住上院了 , 这时心里才平静了些 。 李文亮走了 , 有些人就那么心安理得? 记:和普通的病人相比 , 你们算是特殊的病人了 。 治疗期间 , 和医生的配合要默契多了吧? 张:这个病的走势怎么样 , 我们算是比较了解 。 毒性会进攻你的呼吸系统 , 神经系统 , 对肺 , 胃肠 , 肝脏 , 还可能会影响肾脏等 。 治疗期间 , 我们和医生有交流 。 一开始 , 我们就非常注意 , 从情绪 , 饮食 , 睡眠等方面照顾自己 。 治疗期间 , 戴好口罩 , 注意消毒等仍然是必要的 。 记:说到情绪 , 住院后的你一直是乐观的相信自己会好吗? 张:一开始 , 我不是那么乐观的 。 记得住院的第一天 , 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 我把遗嘱都想好了 , 也准备写了 。 我的室友 , 带了一个超大寸的大箱子 。 我问她 , 你怎么带这么大的箱子 , 她说进来了 , 哪一天能够出去啊 , 能不能出去啊!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 , 漂亮女医生 , 说这些话时该是多么的绝望? 记:你一起的病人都是你的同事 , 能说说你们住院时的情景吗? 张:是的 , 我们院后来总共倒下了二、三百人!我们住在一起 , 情绪稳定后 , 大家开始自救 , 把自己当成特殊的病人了 。 管床的医生和护士太忙了 , 护目镜都是湿的 。 为了减轻他们的负担 , 我们仍然是互相间打针 , 利用各自的资源 , 买到治疗我们需要的药 。 病人太多了 , 有些药没有了 , 但对于我们来说 , 情况要好一些 , 我们的私人资源要好一些 。 记:不好意思 , 得提到这个悲伤的事情了 。 按说李文亮也是医生 , 且那么年轻 , 但他却走了! 张:打一开始 , 李文亮就是我们当中最重的了 。 治疗手段该上的都上了 , 但病情太重了 。 他逝世的那一天 , 我们都接受不了 。 一个和我们朝夕相处的年轻人 , 就这么走了?!!!他本来可以好好活着 , 迎接自己第二个孩子的降临 。 面对他的亡魂 , 有些人就那么心安理得? 记:治疗过程中 , 最难受的是什么阶段 , 哪个环节? 张:住进去三四天后 , 我就缓解了许多 , 但后来又加重了 。 新冠病毒的反复性表现出来了 。 这个阶段 , 腹泻、疼痛 , 浑身无力等各种症状很痛苦 , 尤其是呼吸困难 。 当你无力到连一口气也提不上来时 , 你就感到死亡的恶魔开始向你招手了 ,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这个阶段 , 你得靠顽强的意志撑过来 。 那一天 , 我的心里在想 , 我还有爸爸妈妈 , 还有没有长大的孩子……(说到这里 , 电话那来传来了长长的沉默 , 甚至有轻微地抽泣声) 。 不要委屈生命 , 但还是用匿名吧 记:这次太惨烈了 。 经历了这一次生死关后 , 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吗? 张:作为医生 , 我们平时总会面对生老病死 。 但这次太难了 。 现在 , 我好想和爸爸妈妈 , 和孩子等在一起 , 活好每一天 。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面临着什么 , 趁还活着的时候 , 让自己洒脱一些 , 不要委屈自己 。 记:战斗还在进行着 , 作为一名医疗科技人员 , 有什么想和你的同行 , 以及普通的市民说吗? 张:想对同行说 , 虽然现在受到感染的人要轻一些 , 但千万别大意 , 认认真真的做好每个防护细节!对普通的市民说 , 珍惜生命 , 好好呆在家里吧!平时 , 要注意锻炼身体 , 别得高血压 , 糖尿病 , 心脏病等基础性疾病 。 我观察到的 , 这次死亡的人 , 大多都是50以上 , 肺炎发生后 , 那些有基础性疾病的人更容易死亡 。 (自嘲)我这次挺了过来 , 同事们都打趣说 , 那是因为我瘦(平时每周在专业人会下的指导下 , 坚持有几次锻炼) 。 记:这次的采访 , 可以实名吗?我看到实名的医生越来越多了 。 张:还是不要实名吧 。 到现在为止 , 我们每天都还有规定 , 不能发一些敏感字眼的东西 。 毕竟我们还是在武汉 , 要生活 。 实名的医生 , 你统计下 , 大多是外地的吧 。 他们是有资格说实话的 。 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牺牲精神 , 我打心底敬佩他们 。 冒着危险 , 他们从全国各地来帮助武汉 , 要不是他们 , 武汉好多医院要瘫痪了 。 (注 , 尊重患者意愿 , 我们用张芸来代替病愈医卫者的名字 。 ) 阅读 4.3万 在看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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