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迈利|间谍已成遗产( 二 )
有人认为勒卡雷描述了两个世界 ， 间谍世界和正常人世界 ， 但其实两者是不分的 。 具体到爱情 ， “我是认真的”这种话简直像是渣男都会说的 ， 要之 ， 间谍们的爱情并不一定比平常人的爱情更受得住检验 ， 而且似乎人物不死（或名其曰牺牲） ， 冲突就不够激烈 ， 感情就不能爆发 ， 罪孽就不够深重 ， 这是一切小说的通病 ， 就不能苛责间谍小说了 。
“这帮人的毕生使命就是违反法律”
冷战退去 ， 冷战遗留的问题浮出水面 ， 在当局看来 ， 都是些麻烦 。 老特工和当时目标人物的子女前来讨债 ， 运用法律武器 ， 索要大笔赔偿 。 是的 ， 间谍们也有爱人 ， 也有孩子 。 间谍们希望他们理解自己吗？看来子女们似乎是不太理解的 ， 至少没能有站在父辈们的立场上 ， 包括理解感情 。 利玛斯和年幼的克里斯托弗在一起的场景是那么的、那么的令人感动又感伤 。 就算我们摒除恶意揣测 ， 克里斯托弗们也摆脱不了利用父辈的死赚钱的可能性 。 这也无可厚非 。 有意思的倒是当局的态度 ， 圆场的声誉是不容有损的 。 他们没找史迈利这个职位太高的人 ， 而是找来了吉勒姆 ， 问了一大堆“你是否知道、是否参与”的问题 。 然后是无穷无尽的档案 。 跟着吉勒姆阅读档案的时候 ， 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史迈利三部曲”的时代 ， 老圆场、老特工的工作方式 ， 老氛围 。 “你必须在旧圆场经历过间谍的成长之路 ， 才能理解我对此的厌恶之情 。 ”我大概理解 。 勒卡雷描写冷战结束后的小说 ， 似乎总是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对比、些许对当今时代的疑惑 。 毫无疑问 ， 史迈利的时代结束了 。
但是 ， 间谍之罪（姑且这么说）依然延续着 ， 存在着 。 间谍是法外狂徒 ， 有时还是人情外狂徒 。 这是不是构成间谍的原罪呢？如果间谍有原罪 ， 罪在何处？当局考虑的显然是最实际的问题 ， 当局者迷 ， 圆场不会弄明白这个问题 。 史迈利自问 ， “为了世界和平？为了英格兰？”最后他说 ， 为了欧洲 ， 这个答案并不比为了世界和平更令人发笑 ， 我们有理由怀疑此时的史迈利的真诚 。 单纯地说间谍之罪即是或源于人性之罪 ， 亦即说间谍只是犯了人人都会犯的罪 ， 确实是把事情简单化了 。 说史迈利、吉勒姆、利玛斯首先是人 ， 然后才是间谍 ， 毋宁直接说他们就是间谍 。 毕竟最吸引我们读者的 ， 不还是这些间谍们的间谍故事嘛 。
但凡评论小说人物 ， 说他们进行了一场救赎之旅 ， 或说他们最后和自己和解 ， 总归是一种很轻易下结论的说法 。 也幸好勒卡雷没有落入俗套 ， 吉勒姆也确实是内心强大的间谍 ， 虽然他似乎真的成了一个普通的老头 。 不能否认此段经历一定会在某些方面改变吉勒姆 ， 比如我们似乎可以期待他和凯瑟琳继续发生些什么 。 法律说你有罪 ， 当局说你有罪 ， 当事人的后代说你有罪 ， 关键是自己是否“认”罪 ， 我们能指望勒卡雷给出答案吗？只能说 ， “或许他又有一封来自英格兰的信” 。
仅就小说写法而言 ， 我倒是觉得最后史迈利的现身是画蛇添足了 ， 保持着他的神秘不好吗？再说 ， 吉勒姆也应该不仅在间谍业务上 ， 也在人性上独当一面了 ， 事到如今 ， 他真的还需要这位老牌导师的指点解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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