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新书推荐｜何达《战未决》：一幅全民族抗战初期的历史画卷( 二 )
这一天 ， 护士向伤员们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武汉八路军办事处要派代表专程前来慰问伤员 。
果然 ， 时近中午 ， 六位身着灰布军装的男女走进了这间原来是寺庙的大雄宝殿 ， 一位中年军官站出来讲话 ， 代表八路军向负伤的战友们表示慰问 ， 热情地赞扬友军为保卫国土流血牺牲的精神 。 他的讲话简短有力 ， 博得一片掌声 。 每个伤员都获得一双新布鞋、两双新袜子和一个搪瓷缸子 ， 白色的缸子上用红漆写着：“精忠报国”“血洒疆场” 。
接着是余兴表演 ， 有数来宝、双簧、小合唱《大刀进行曲》 ， 最后是女声表演唱《丈夫去当兵》 。 一个已经化装成农妇的女演员连演带唱：“丈夫去当兵 ， 老婆叫一声 ， 毛儿的爹 ， 你等等我 ， 为妻的将你送一程……”女演员扭着秧歌步 ， 一手抱着一个用小棉被裹成的假娃娃 ， 另一只手做着各种姿势 ， 她通过面部特别是两只大眼睛的表情 ， 把一个农村少妇既舍不得丈夫又感到无上荣光的心情表达得自然而流畅 。 旷风越看越觉得这个人面熟 ， 一定在哪里见过 。 直到声情并茂的表演结束 ， 大家报以热烈掌声的时候 ， 旷风才想起来 ， 禁不住大叫道：“柳耘同志！”
那农妇一愣 ， 抬头定睛细看 ， 也禁不住大叫道：“旷风同志！”
柳耘连蹦带跳 ， 跑向旷风 ， 和右腋下支着单拐勉强站立在床沿边的旷风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 一个是重伤初愈意外乍见老熟人 ， 一个是来慰问居然伤员里有熟人 ， 都兴奋至极 ， 虽然他们只曾匆匆见过一面 ， 此时真的有如他乡遇故知啦 。
旷风略述了自己上前线、作战和负伤的经历 ， 他由衷地关切八路军办事处的近况 。 柳耘告诉他 ， 办事处已经从南京搬到武汉汉口中街 ， 叶剑英、秦谷和李克农等同志都还在武汉办事处工作 。 大家在南京就听说他上了前线 ， 很记挂他的 。 柳耘还告诉他 ， 他的父母、二弟、小妹都已到了武汉 ， 住在一个亲戚家里 ， 和办事处颇有来往 ， 据说旷岳先生已经被任命为第一战区“高参室”主任 ， 可能不久就会到新乡来的 。 旷风请柳耘把他受伤住院的信息告诉二弟旷雨 ， 但不要告诉他的父母 。
柳耘点点头 ， 向这个粗中有细的硬汉投去会心的一笑 ， 走了 。
仅仅过了三天 ， 旷雨和武予岚、李根、廖霞就从武汉专程到新乡来探望旷风了 。
甄护士长高兴地把客人们安排在大雄宝殿的廊檐下 ， 拿来几个小马扎让大伙坐 ， 又搬来一张炕桌 ， 提来一只竹壳的旧暖水瓶 ， 拿来几只海碗 。 几位正口渴的年轻人一边喝着热腾腾的水 ， 一边感谢热情的护士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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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风说：“我刚被送来的时候 ， 昏迷不醒 ， 屎尿不禁 ， 发高烧 ， 甄大姐熬了两个通宵 ， 给我擦洗全身、换药、用冷敷降温 ， 要不是护士姐妹们的悉心照料 ， 我可能再也看不见你们啦 。 ”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新书推荐｜何达《战未决》：一幅全民族抗战初期的历史画卷】护士长开朗地笑道：“这是我们的本分 。 在伤兵医院里 ， 最能体会到战争的残酷了 。 旷风活过来真的不容易 ， 你们都是他的好朋友、亲兄弟 ， 在这里好好聊聊吧 。 ”
护士长忙着组织护工洗绷带去了 。 大家都急切地想听旷风说说参与战事的经历 ， 他是这群年轻人中第一个直接上阵杀敌的 。
旷风笑着说：“下关码头一别 ， 真的恍如隔世啦 。 我到武汉时 ， 平汉线的火车还可以直达邢台 ， 但是我到彰德（今安阳）就下车了 。 我一路坐汽车 ， 骑马 ， 有时还步行 ， 先到邯郸 ， 登上了武灵丛台 ， 而后才到邢台军部报到 。 你们知道 ， 我童年曾在邯郸、大名一带住过 ， 对春秋时期这个赵国的都城有许多童年的记忆 ， 可我不是为了怀旧 ， 我是想做一次真正的参谋旅行 ， 从军事的角度 ， 考察一下这块地方 。 我清清楚楚看明白 ， 这一带一片平原 ， 无险可守哇 ， 能抵挡日寇坦克战车冲击的 ， 唯有漳河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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