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淮南子》还是《灵宪》,都没有定义姮娥与羿的关系。从姮娥窃取羿丹药的举动看,二人非但不是夫妻,反而有可能类似后世白娘子故事中,偷食法海仙丹的白娘子与法海势同水火的关系。
直到东汉末年,学者高诱在给《淮南子》作注时,才作为“证婚人”宣布姮娥与羿结成夫妻,“姮娥,羿妻。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未及服之,姮娥窃食之,得仙,奔入月中,为月精也”。
张衡对奔月细节的丰富和高诱对嫦娥羿夫妻关系的定位,奠定了嫦娥奔月神话的基本轮廓,后来东晋干宝《搜神记》等关于嫦娥故事的书写都没超出这个范围。
隋唐吴刚来相伴
南北朝以后,嫦娥的形象从蟾蜍回归为女儿身,而且是绝色美女。南朝陈后主陈叔宝就曾把宠妃张丽华比作嫦娥。据《南部烟花记》,“陈后主为张贵妃丽华造桂宫于光昭殿后,作圆门如月,障以水晶……谓之月宫。帝每入宴乐,呼丽华为‘张嫦娥’”。白居易《邻女》诗曾用白日嫦娥夸赞邻家少女不可多得的容貌,“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嫦娥旱地莲”。
诗人还用嫦娥喻指与自己曾经沧海、过往难忘的女子。成语“破镜重圆”的主角徐德言《咏破镜》即言,“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唐人陆龟蒙借嫦娥寄托相思之苦,“月娥如有相思泪,只待方诸寄两行”。李涉在湖州重逢旧人,唏嘘“一从明月西沉海,不见嫦娥二十年”。崔膺送别佳人,慨叹“嫦娥一入月中去,巫峡千秋空白云”。
人们对嫦娥居住的月宫也开始进行盛大装修。在先秦两汉的奔月叙述中,月宫虽然可以居住,但清光冷辉,萧索凄寒,毫无人气,缺少基本生活设施。到了唐代,月宫扩建成遍地玉阁琼楼的仙境,唐人段成式《酉阳杂俎·壶史》载:“月规半天,琼楼玉阙满焉。”据道教文献《云笈七签》,月宫有“白银瑠璃水晶映其内”,有“七宝浴池,八骞之林生乎内”。原是西王母神话中的月兔,被送到月宫,陪嫦娥嬉戏。按照唐末道士杜光庭在《神仙感遇传》中的说法,月宫内还有“仙女数百,皆素练霓衣,舞于广庭”,为嫦娥解忧。
奔月神话在唐朝最大的发展,是吴刚进入月宫伐桂。据《酉阳杂俎·天咫》,“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嫦娥窃不死之药,玉兔捣不死之药,吴刚伐不死桂树,三者都因不死长生聚首月宫。
唐朝科举兴盛,士人们向往通过科举鱼跃龙门,“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因为奔月神话,士人们便把科场高中与奔月成仙联系在一起,视登科为折桂。李白有“欲折月中桂,持为寒者薪”之语,要把月中桂树折下,为天下寒士的科场之路添柴加薪。晚唐温庭筠名落孙山,艳羡友人高中,“犹喜故人先折桂,自怜羁客尚飘蓬”。宋人甚至认为登科是受到嫦娥的垂青赏识,胡宿曾赠诗给考中进士的梅尧臣,“嫦娥应有怜才意,惟许诗人到月宫”。
士人将登科心态寄托于嫦娥之身的同时,也对嫦娥的命运抱以深切同情。嫦娥脱离红尘爱恋,远离人世烟火,李白把酒问月,叹息“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月宫美轮美奂却冷清凄苦,杜甫抚影自怜,哀伤“斟酌姮娥寡,天寒耐九秋”。李商隐更是借嫦娥之悔,浇胸中身世块垒,“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借关切嫦娥冷暖,叹自身处境凄凉可怜,“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兔寒蟾冷桂花白,此夜姮娥应断肠”“姮娥衣薄不禁寒,蟾蜍夜艳秋河月”。晚唐罗隐咏月,“嫦娥老大应惆怅,倚泣苍苍桂一轮”。宋人杨亿伤“嫦娥桂独成幽恨,素女弦多有剩悲”,吴文英亦“怜夜冷孀娥,相伴孤照”。
唐宋士人在诗词中对嫦娥蹁跹容颜的书写、昨日旧情的寄托、登科折桂的期冀和怨愁情绪的同情,为明清时期嫦娥形象的世俗化打下了心理基础。
明清飞入百姓家
随着明清市民文学的勃兴,嫦娥也从远在天际的月宫,飞入寻常百姓家,成为世俗演绎小说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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