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庄子:心斋与坐忘,两种重要的修养方法( 三 )


庄子则更在主体心境上推进“虚”的意涵,在《齐物论》中他生动地以大地“众窍为虚”而形成万窍怒呺的景象,来形容在思想自由的时代环境中呈现百家争鸣的盛况。在《人间世》中,庄子又从身心的修养工夫(心斋 ),提出“唯道集虚”“虚室生白”等描述精神境界的重要命题。
庄子学派还将“虚”与动静观念连结起来,如《天道》云:“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庄子言“虚”有涤除贪欲与成见的意涵,但更重要的是强调主体心境的灵动涵容的积极作用。庄子用“天府”“灵府”来形容“虚”心,前者形容心灵涵量广大,后者形容心灵生机蓬勃。《庄子》内篇言“虚”不言“静”,但“坐忘”之坐姿已含静定工夫。犹如《大宗师》另一词语:“撄宁”——在万物纷繁变化的烦扰中保持内心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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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境,安适足意的心境
“坐忘”说中, “忘”字为庄学之特殊用语,主要出现在《大宗师》《达生》及《外物》 等篇。除“坐忘”外,各篇还出现诸多流传千古的成语,如:相忘于江湖、相忘以生、两忘而化其道、忘适之适 、得鱼忘荃、得兔忘蹄、得意忘言等等。李白诗中所描绘的“陶然共忘机”,正是庄子笔下达于安适足意、自由无碍的心境。
作为庄子特殊用语的“忘”,即是安适而不执滞的心境之写照,如《达生》所谓“心之适也”。 由于“忘”在庄子心学中具有特殊意义,因而我们除了从《庄子》中有关议题整体把握它的用意,更要从《大宗师》等内篇的脉络意义来理解“坐忘”的意涵。
“忘”的意境,在《庄子》中首次出现于《齐物论》:“忘年忘义,振于无竟,故寓诸无竟。”我 们首先要从这句话的语境意义来理解,理解它的语境意义之后,会发现《齐物论》所说的“忘年忘义”而“振于无竟”,和《大宗师》坐忘中的“忘礼乐”“忘仁义”而“同于大通”是相通的。
《齐物论》 “忘年忘义,振于无竟”的语境意义大致是这样的:“成心”所导致的是非然否之辨,既然得不出定论,还不如顺任事物的本然情状,遵循着事物的变化(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 ),如此精神不至于为劳神累心的争辩所困蔽。在这一语义脉络下, 《齐物论》提到“忘年忘义,振于无竟”,意思是说:心神若能从主观争辩的观念囚笼中超拔出来,忘却是非对待,遨游于无穷的境域,这样就能把自己寄寓在无穷无尽的境界中。此处所谓“振于无竟”“寓诸无竟”,与《大宗师》坐忘所达到的“同于大通”之境,正相对应。“大通”就是大道,道的境界也就是自由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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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论“忘”最多的一篇是《大宗师》, 全篇共16见。《大宗师》以“忘”来描绘人生达于安适自在的精神境界,开启了外杂篇,如《达生》《外物》)对“忘”的意境之阐述。这里举《大宗师》最为人所道的一则论述,以使我们较全面地理解“坐忘”说中的意境: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方法|庄子:心斋与坐忘,两种重要的修养方法】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两忘而化其道,如今都已成为家喻户晓的成语。在这段论说中,庄子起笔就呈现一个自然灾变的景象:泉水干涸,池塘枯竭,鱼儿一起困处在陆地上,相互嘘吸湿气,相互吐出唾沫。庄子借鱼来描绘人间的困境以及困境中相互救助的情景。然而“相濡以沫”之处困,毕竟还不如彼此“相忘于江湖”,人间的道理和自然界的法则毕竟是相通的。所以说与其是非相争、互不相让,倒不如用大道来化除彼此的争执对立——“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于此,鱼在自然界的三种情境,即相呴以湿、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正反映着人间 世的几种现象和意境:一是所谓“誉尧而非桀”,亦即《秋水》所说:“自贵而相贱”“自然而相非”;二是在对立争执中,订定仁义礼法以相互规范,这一层次好比鱼“相处于陆”,如《大宗师》中所说:“尧谓我:‘汝必躬服仁义而明言是非’”,这一层次好比鱼“相濡以沫”;三是“两忘而化其道”,有如鱼儿“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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