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继承与突破:金庸与“新派武侠”的发展(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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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曾写了《都柏林人》,说道写作的初衷,他表示如果有一天爱尔兰的都柏林消失了,人们还可以在他的文字中找到那座城市。都柏林没有消失,但是在历史的冲击下,旧中国的大部分传统消失了,一些文化也被弃置一边,金庸为此忧心忡忡,他用武侠小说搭建了一个传统文化的“避难所”,并把门票送给了无数读者,让所有人都可以参观那个绝美而壮阔的武侠江山。他的文化责任感,使他重建了一个从未存在,子虚乌有的“精神天下”。也正是由于这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不断驱使金庸塑造了一个又一个抗击外敌入侵,为国为民的大侠。
 金庸|继承与突破:金庸与“新派武侠”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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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与金庸同时代的武侠小说创作者,大多经历了战乱的残酷,以及时代潮流的剧变,他们一同撑起了新派武侠。他们的武侠小说,以中国传统文化的武艺技击为基础,大胆描绘了纵横江湖的武林传奇,这种快意恩仇的背后,全都是对传统文化的眷恋和致敬。实事求是地说,传统文化既需要继承,也需要扬弃,毕竟传统包括糟粕,金庸的最大功劳,就是从传统武侠中披沙拣金,突破窠臼,大胆创新。近代武侠诞生伊始,其实难登大雅之堂,毕竟其中都是幻想成分极大的仙侠故事,从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侠传》到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无不着眼于“玄幻”的套路。到了金庸、梁羽生等人这里,新的武侠小说必须摒弃“仙侠”的僵化内涵,否则难有大的成就。这批新作家刚好也具备突破“套路”的能力,比如金庸接受的是现代教育,熟知欧美文艺作品和理论,同时又因为家国忧患,身上背负着知识分子“文以载道”的使命感,他有足够的创作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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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所描写的主题,不再是江湖轶闻,武器法宝,而更着重于探讨家国命运,所以金庸笔下的大侠,总是承担着救亡图存的使命,投射着自己对国破家亡的忧患之思。经历前几部作品的“投石问路”,《射雕英雄传》真正奠定了金庸的创作风格。在这部小说中,金庸小心翼翼地拿捏幻想与真实的界限,他不再依赖真实历史,不再以历史人物的延伸作为主要角色,而是以虚构的郭靖和武林众人,来搭建他的“射雕世界”。《射雕英雄传》的成书,标志着金庸在场景设定、武学描写、人物塑造、素材挑选上,完全放开了手脚,我们可以从三个改变,看出金庸有别于其他人的风格:
 金庸|继承与突破:金庸与“新派武侠”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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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武学和场景的改变金庸的武学设定别出心裁,不再拘泥于拳脚功夫或荒诞的法宝仙术,武侠们不仅用拳脚刀剑比试,棋理、乐理乃至昆虫都可以当作武器,而侠客们一决生死的场景,也不仅仅是固定的擂台和比武场,烟雨江南、深海孤岛、大漠边塞、华山之巅等等,都是可以斗技的场所。其次,人物的丰满化书中人物不再是才子佳人、妖魔外道这种脸谱化的角色,而是充满七情六欲,就像希腊众神一样有血有肉的侠客,例如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和诸多性格角色。他们要么具有各种偏狭的扭曲个性,要么背负沉重的家国重担,要么深陷动人心魄的爱恨情仇,总之,人物丰富立体,不再像过去的“纸人”。最后,对历史素材的挑选金庸告别了续写“史书”的套路,不再紧贴历史描写,这让他有了更大的空间去发挥自己所思考的历史问题。比如郭靖的江湖冒险,明线是众人争夺《九阴真经》的武林争霸,但实际上描绘了南宋、金国与蒙古三个势力之间的斗争。《射雕英雄传》兼具野马脱缰的幻想、历史问题的严肃思辨,以及引人入胜的动人情节。金庸对于“新派武侠”的理解,在《射雕英雄传》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当然,对于旧武侠小说的突破,只是“新派武侠”的一个阶段,金庸对自我的突破,最终塑造了“新派武侠”的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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