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大夫凭什么要当帝王的老师？( 二 ) 公元1086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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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筵首先当然是一项特殊的教育制度，以帝王为教化的对象，旨在通过经筵，让帝王了解和吸取历代兴亡的教训、熟悉和接受儒家的经义。但我们对于经筵的考察，不能止于认为它只是御前教育，从更深层次看，经筵其实乃是一项精妙的政治制度，目的在于以儒家义理来驯化皇权，用儒家的话来说，这叫做“格君心之非” ，是儒家驯化皇权的复杂制度的一部分。

不管是历史经验，还是政治学理论，都明确无误地表明皇权具有自我扩张的天性，具有非理性化的自发趋势。皇帝高高在上，极容易“骄肆” ，因而皇帝比任何人更加需要教化。经筵制度可以让君主长期性接受儒家理想的熏陶，在日常教育中潜移默化，从而养成克制的自觉与能力。

一些论者认为经筵体现了儒家的“帝师情结” 。不错，儒家士大夫确实希望在经筵中扮演“帝王师”的角色，但如果我们仅仅从“帝师”的角度来理解经筵，尚不足以发现经筵的政治学意义。经筵制度的背后，实际上蕴藏着一个重大的政治学命题：“道统”与“治统”的分立。

“道统”是宋儒率先提出来的一个政治学概念，与君权所代表的“治统”相对。明末的王夫之曾给二者下过一个定义：“天下所极重而不可窃者二：天子之位也，是谓治统；圣人之教也，是谓道统。 ”王氏又说， “儒者之统与帝王之统并行于天下，而互为兴替。其合也，天下以道而治，道以天子而明。及其衰，而帝王之统绝，儒者犹保其道以孤行而无所待，以人存道而道不可亡。 ”王氏之说，实乃发端于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