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源的牧民:放下放牛鞭,穿上管护服( 二 )

  曾经 , 由于气候变化和人类无意识的破坏 , 三江源的生态告急 , 土地裸露 , 沙化严重 , 高原草场满目疮痍 。 生态的红灯亮了 。 那时起 , 保护工作成系统铺开 。 2000年 , 国家正式成立全国最大的自然保护区——三江源自然保护区;2008年 , 青海省自我加压 , 提出生态立省战略 , 明确绝不能靠牺牲生态环境和人民健康来换取经济增长 , 一定要保护好中华水塔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2016年 , 三江源国家公园正式成立 , 试图探索生态修复的模式 。

  保护生态的文件一个一个从国家层面传递到这个信号不通、交通不便的地方 。 对于牧民来说 , 他们收到的信息 , 就是停止一切工业生产 , 减少放牧牲畜数量 , 停止大规模的虫草采挖 。

  三江源常年低温 , 当内地的气温已经接近30摄氏度时 , 这里的气温才缓缓爬到20摄氏度 。 白周拉毛的家临近治多县长江第一湾 , 海拔4000多米 。 她家的院子外面是整个山头 , 那是她的草场 。 东南季风吹不到这片草原 , 6月底的时候 , 这里还需要穿着加绒的外套 。

  白周拉毛曾经在这里养了几十头牦牛 , 一家人自给自足 , 等牛长大了还能卖了换钱 , 生活惬意自在 。 多年前 , 生态保护制度确立 , 为了减少牲畜对草场的破坏 , 白周拉毛不能再养这么多牲畜 , 她卖掉了牦牛 。 牲畜少了 , 酥油、肉、奶酪数量也少了 , 价格由此上涨 , 而她也没有其他收入 , 和以前相比 , 生活难了 。

  白周拉毛的子女响应国家政策 , 搬到乡政府所在地 , 成为住在高楼里的人 。 儿子成为环卫工人 , 女儿因为难以找到合适的工作 , 暂时待业在家 。 藏族牧民世代生活在山里 , 他们以放牧为生 , 吃的肉、喝的奶自给自足 , 移民到了山下 , 他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养活自己 。 青海省生态环境厅的工作人员说 , 他们尝试积极融入新生活 , 但这种改变并不能一蹴而就 。

  才旺多杰的家族很早就从山里搬了出来 , 长辈们考虑更多的是子孙们将来的教育问题 。 为了融入现代生活 , 他们也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调整 , 他们尝试习惯城里人的生活方式 , 使用厨房、使用卫生间 , 学习一技之长 , 用双手赚取生活 。 老乡们移民后遇到的困难 , 才旺多杰看在眼里 , 感受在心里 。

  在三江源国家公园试点改革启动前 , 国务院为了尊重当地牧民世代的生活方式 , 明确不搞生态移民 , 让他们留下来 , 住下来 。 但牧民的生计问题切切实实地摆在眼前 , 于是 , 既能增加牧民收入 , 又能管理国家公园的生态管护员这一公益岗位在国家公园设立了 。

  最开始 , 昂赛乡将建档立卡的贫困户列为生态管护员的优先人员 。 这几年 , 随着国家财政的支持 , 昂赛乡实现了一户一岗 , 才旺多杰作为昂赛乡管护站副站长 , 管理着7000多名管护员 。

  放下放牛鞭容易 , 穿上管护服却有难度 。 其实 , 对于藏族人来说 , 保护生态是他们从小的信念 。 在他们的信仰里 , 要对大自然存有敬畏 。 他们相信 , 山有山神 , 河有河神 , 他们从小被教导 , 把山水当作自己的生命一样 , 不能在山里扔垃圾 , 不能做破坏自然的事情 。

  如今 , 要把传统信仰和科学管护结合在一起 , 这是才旺多杰积极推动的事情 。 每年 , 他都组织各村的管护员进行3天的集中培训 , 内容有国家公园的管护办法 , 也有道路交通安全法 。 他向管护员普及垃圾分类知识 , 讲解水质的标准 。 他还去县里的防疫站邀请讲师 , 讲解遇到野生动物时如何自救 。 北京山水保护中心的工作人员也被请来 , 教管护员们放置红外相机 , 参与科学研究工作 。

  每年虫草季 , 是才旺多杰最忙的时候 , 也是管护员忙碌的时候 。 为防止大规模采挖 , 政府严格规定 , 采挖时间为每年5月15日到6月30日 。 采挖范围也严格限定 , 每个村按照区域划分 , 不允许牧民越界采挖 , 禁止外地人采挖 。

  这期间 , 才旺多杰需要监督牧民的采挖行为 , 按照规定采挖虫草 , 防止越界、防止乱采乱挖 。 采挖虫草对生态的破坏不大 , 但仍旧要求采挖者采挖之后将土壤回填 , 以免遇到下雨造成水土流失 。 采挖者一整天都吃住在山上 , 生活生产垃圾的处理至关重要 。 每年虫草季 , 管护站会设立临时党支部 , 在牧民不挖虫草的日子 , 才旺多杰组织党员、牧群小组的组长和管护员上山集中清理、清运垃圾 。 按照规定 , 每个管护员需要在划分给自己的辖区里巡护河道、巡护野生动物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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