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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伴春兰

相伴春兰相伴春兰
我养兰很多年 ， 附庸风雅 ， 但至今还没雅起来 ， 无论养兰还是做人 ， 仍是一门外愚汉 。以我的能力 ， 买过最贵的兰花 ， 是据说来自台湾的蝴蝶兰 ， 一种高档的兰花品种 。 花瓣形如蝴蝶 ， 植株高拔 ， 身姿妖娆 ， 清秀怡人 ， 很具观赏性 。 问卖花人 ， 明年还开花吗？回说还开 。 第二年并不见开花 。 再找卖花人 ， 找不到了 。后来还买过一盆开着黄花的大叶兰 ， 很花了点银子 ， 养过一季 ， 也养没了 。我不会养兰 ， 也没时间全耗在这上面 ， 误了别的营生 。 毕竟生活中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后来买兰花 ， 就不再买贵的 。 买不起不说 ， 也用不着 。 观赏兰花 ， 不以钱为价值 ， 喜欢就行 ， 看的是个心情 。 要以有钱无钱论 ， 买条指头粗的金项链招摇得了 。 那些培植名花的兰农 ， 真为自己观赏 ， 在极少数 。 一盆几百上千万的兰花 ， 会置放在自己的陋室里看着玩儿？一如茅台酒 ， 买归买 ， 都送给别人喝去了 。于是面对几盆极为普通的兰花 ， 你就会更加心平气和 。 它们是普罗大众 ， 长在荒山野岭 ， 自生自灭 ， 即使移进花棚 ， 摆在露台 ， 置于书房 ， 也仍然散发着原生的野性 ， 质朴的气息 ， 与你声气相投 。 那些嫁接、授粉诸种科技手段养出的花 ， 注定是为另一阶层培植的 ， 须衬以高屋轩窗 ， 才更显其雍容华贵 。 但也难免芳容易逝 ， 韶华不再 。 时事变迁 ， 反不及这些普通 ， 更能处之泰然 ， 随遇而安 。这或许也属于穷人思维路数？今年大家都在晒兰花的照片时 ， 我的兰花毫无动静 。我尚存的兰花 ， 只有两个品种 ， 都来自在花市摆地摊的大妈 。 单凭这一点 ， 就决定了它们的品位 。 我还是有滋有味地种着 。 说不上精心 ， 也就想起来时换一下盆 ， 其他的花要浇水了 ， 顺便也给它们浇上一点 。说兰花难养 ， 我看是人惯出来的 。 每年春节外侄一行给我爸妈上坟时 ， 都会在墓园近旁树林里挖些兰花回来 。 那片林子大集体前属我家所有 ， 烧柴用料全靠它 ， 我再熟悉不过 ， 说不上肥沃 ， 要不就开出来种庄稼了 。 但外侄每年都有发现 ， 挖之不断 ， 让远离家乡的我 ， 羡慕不已 。买兰花时 ， 也会问地摊大妈 ， 这兰花叫什么？人家说了 ， 却转身就忘 。今年有三盆兰花（同一品种）意外地悄悄开了 ， 就想把这开了的兰花弄个明白 。 拍了张照片发给外侄 ， 回说是春兰 。 还补了一句：五瓣以内是普草 。 那意思是：普通的兰草 。 这并没有打击我的积极性 。 我回说：只要开花就好 。 无花也有看头 ， 关键在心情 。他还回了几行叫诗的文字：“ 穷养兰花富养梅 ， 兰喜潮湿梅喜肥 。 竹鞭乱穿折笋吃 ， 菊黄缘稀未多知 。 ”出自只读过初中的外侄之手 ， 要推敲之处当然有 ， 却让我感慨系之 。外侄属典型的城镇平民 ， 开一爿普通的门面 ， 既当老板 ， 又是店员 ， 继承父辈的手艺 ， 做些糖果糕点 ， 谋一家人生计 ， 难免艰涩劳顿 ， 却也日脚平和 。 闲时寻兰草 ， 养兰花 ， 偶尔还编些打油词句 ， 附些照片 ， 一抒情怀 。 他追溯诗歌“杭育杭育”的原初根基 ， 边做糖果 ， 边应合着节奏 ， 哼出一些句子 ， 补缀成篇 。 机械的劳动 ， 就有了诗意的韵律 ， 而不再枯躁乏味 。 他也就把自己从芸芸众生中拔提了出来 ， 不再仅仅是物质的奴仆 ， 也成为精神的主人 ， 让生活和人生 ， 有了更多的意义 。 这几行文字 ， 也书写了他的心声 ， 或许正是案头哼成 。 当年毛泽东在马背上寻章摘句 ， 而今外侄在面板的丁当声中 ， 把劳动当做生产精神产品的过程 ， 劳动真成了第一需要 。兰草本就从山林中来 ， 养在普通人家 ， 正是得其所哉 。 它会被当做人而受呵护 ， 被关爱 ， 也同养它的人一起经风历雨 。 一当进入富贵人家 ， 它就只是案头清供 ， 一介玩物 ， 只剩下顾影自怜 。网上查了一下 ， 春兰（学名：Cymbidium goeringii (Rchb. f.) Rchb. f.）是兰科兰属地生植物 。 假鳞茎较小 ， 卵球形 ， 长1-2.5厘米 ， 宽1-1.5厘米 ， 包藏于叶基之内 。 叶4-7枚 ， 带形 ，。 花葶从假鳞茎基部外侧叶腋中抽出 ， 直立 ， 长3-15（-20）厘米 ， 极罕更高 ， 明显短于叶 。 蒴果狭椭圆形 ， 长6-8厘米 ， 宽2-3厘米 。 花期1-3月 。那么 ， 我的春兰就有得看了 。这几天 ， 我都在和我的春兰相伴 。 我曾经说过 ， 花的那些品质 ， 是有闲的文人们编出来的 。 但就在这几天 ， 尤其是今天 ， 我开始理解了那些身处黑暗污浊而郁闷至极的文人们 。 兰花的幽然静处 ， 临危不惊 ， 端穆庄严 ， 让其置身的人妖颠倒、黑白不分、奸侫横行的时代 ， 更加地恶浊不堪 。我理想的君子之风 ， 应该是：清高 ， 但不仰视；独立 ， 无须独行；随俗 ， 却不媚俗；有高远的人生境界 ， 也有宽博的悲悯情怀 ， 永远同时代和民众在一起 。子曰：“君子坦荡荡 ， 小人长戚戚 。 ”（《论语·述而》 ）程子（原名程本 ， 字子华 ， 春秋时人）解释说：“君子循理 ， 故常舒泰；小人役于物 ， 故多忧戚 。 ”（《论语集注》）长戚戚的还有那些坏事做尽却又装一副道德俵的人 。 不仅戚戚 ， 算计着物质的得失 ， 还会有无穷的忧戚仍至恐惧 。 制造恐惧的人 ， 其实更为害怕恐惧 ， 至于朝不虑夕 。我还有一盆兰花 ， 叶片柔软狭长 ， 颜色浅绿 ， 或许是惠兰 ， 记不起来开没开过花 。 但开花与否 ， 我会养你 ， 疼你 ， 不离不弃 ， 一如疼惜我自己 。节令的春天来了 ， 也迎来只写风花雪月的季节 。 想起来怪怪的 ， 说不出的感觉 。那就先写君子之花 ， 幽芳自赏 。 然后是风 ， 挟带着雷霆和雨暴 。 雪离我们并不很远 ， 冬天还在身边 。 月则很美 ， 无论如钩还是如盘 。 如果没有乌云密布 。其实 ， 风花雪月固然是心灵鸡汤 ， 也会成为照妖宝鉴 ， 让那些骄纵与奸侫、恶人与宵小无形可遁 。这大约也会始料未及 。我就继续心平气和地与我的春兰们呆在一起 ， 做君子的梦 。2020.3.121:51起写2020.3.210:48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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