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原创 武汉重症病房打出的电话:有人找到母亲,有人和女儿临终告别( 三 )


有时候 , 一个电话还可能是最后告别 。 医疗队接管病房的早期 , 20病区的一位老太太抢救了一个多礼拜没能好转 。 她的丈夫已经在疫情中去世 , 儿子也在抢救 。
医生们找到了她在杭州的女儿 , 对方唯一的愿望是再见一面 。 医生拨通了视频 , 久久沉睡的老太太那一刻醒了 , 应了一声 。 两天后 , 她离开了人世 。
和那些在重症病房去世的所有人一样 , 殡仪馆的人会带走她的遗体 。 疫情早期 , 逝者的遗体有时会在病床上等待好几个小时 。 没有告别仪式 , 火化后的骨灰将在殡仪馆等待领取 。
护士们尽量将遗物保留下来 , 一个挎包或一个手机 , 消毒封存 , 保留半年 , 她们其实也不知道 , 还会不会有人来领取 。
进入到3月 , 随着疫情得到控制 , 武汉各医院也陆续恢复常态 , 方舱医院全部休舱 , 一些轻症患者转入重症病房 , 武汉只留下十家医院继续治疗存量病人 , 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也是其中之一 。
3月中旬 , 22病区已经只剩下了不到10位重症或危重症患者 。 本该松口气的时候 , 病区主管医生顾国嵘却发现自己遇到了新问题 。 在重症病房 , 医生会把更多精力放在危重患者 , 顾国嵘担心 , 这些身体逐渐康复的人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 。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 建立一个微信群 。
在这个群里 , 医生可以及时反馈需求 , 更重要的是 , 他们可以互相打气 。 康复者的消息总是会迅速传遍病房 , 医生查房时 , 病人们总爱打听 , “今天有人出院 , 对吧 , 在哪个房间?”然后盘算着自己出院的时间 。 再后来 , 康复病人越来越多 , 群里出现了更多闲聊话题 , 他们就像真正的邻居一样 , 讨论着有关疫情的种种消息 。
还有少部分患者情况仍然危重 。 他们的家属每天通过公共手机找到医生护士 , 询问病情 , 或者传达特殊的问候 , 有时是语音 , 有时则是一段视频 。
一个礼拜前 , 护士长潘文彦值班时 , 20病区的公共手机又响了起来 。 外区医生传来了三个视频 , 是14床患者的儿子、女儿和外孙女录制的鼓励的话 。
儿子特地穿上了红衣服 , 他在视频里说:“妈妈 , 我知道你现在病很重 , 我穿了件红色衣服 , 就是来给你加油的 , 你一定会好的 。要记住我们每天都会在这里给你加油 。 ”
14床的患者做了气管插管 , 打着镇定剂 。 她能听到吗 , 潘文彦也不知道 , 但还是走到床旁 , 挨个点开 。 患者没有睁开眼 , 但潘文彦看到 , 监视器里的心率和血压都在小小地增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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