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原创 武汉重症病房打出的电话:有人找到母亲,有人和女儿临终告别



【极昼■原创 武汉重症病房打出的电话:有人找到母亲,有人和女儿临终告别】极昼■原创 武汉重症病房打出的电话:有人找到母亲,有人和女儿临终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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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护人员帮87岁的老人擦去眼泪 。 上观新闻赖鑫琳 摄
文章摘要: 很多人都说 , 死生之外皆是小事 , 但武汉重症病房的医生和护士看到 , 很多人也因一点点的希望和爱活着 。 一个60多岁的患者告诉医生 , 如果不是儿子让他活下去 , 他已经不想活了 。 他的妻子同期住进了医院 , 但第二天就离开了人世 。 87岁的老教授几乎要放弃治疗 , 医生找到了他的女儿 , 短短的一分半钟通话后 , 老人想吃东西了 。 病房里的一位老人把手机挂在脖子上 , 那是他和家人最后的联系 。 在重症病房 , 人们有着共通的情绪 , 不安、恐惧和孤独 , 但病房里的那台公共手机为他们打开了隔离世界的缝隙 。
文|周航 编辑|王珊
24床老太太的儿子那天下午接到电话时 , 非常惊讶 。 他已经很久没有母亲的消息 , 不知道她在哪家医院 , 甚至以为可能已经去世 。
电话是从武汉大学人民医院的重症病房打出来的 , 号码属于一台公共手机 。 一个多月以来 , 它向外面传递着隔离世界的消息 。
老太太是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 , 但醒来后的大多数时间 , 她都神情恍惚 , 觉得活着没有意思 。 “我们帮你联系一下你的小孩吧?”知道老太太有六个孩子后 , 有一天医生问到 。 老人什么话也没讲 , 但眼角闪着泪光 。
医护人员找到了老人的儿子 , 他正在另一家医院进行治疗 。 接通微信语音时 , 老太太的眼泪掉了下来 。 她84岁 , 神智有些不清了 , 已经记不得自己名字 , 通话时却能叫出每个孩子的名字 。
那之后 , 儿子女儿每天都给这个号码打电话或发消息 , 询问母亲情况 。 他们告诉医生 , 五个孩子都因照顾母亲感染了新冠肺炎 , 老太太之前始终活在愧疚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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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护人员帮老人给儿子打电话 受访者供图
主管医生顾国嵘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24床病人的样子 。 那是二月上旬 , 他所在的上海中山医院医疗队刚接管了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东院的两个病区 , 走进污染区 , 医护人员普遍的第一感受是惊讶——病房太寂静了 , 清醒的患者也默不作声 , 只是盯着来来往往的医生 。 有的老人光着身子在病房里走动 , 大小便遗留在床单上 。 空气里弥漫着酸臭味道 , 一些床头柜堆着6个盒饭 , 来不及收拾 。
这是由神经内科病房改造的重症病区 。 在上海医疗队到来前 , 只有五六个神经内科医生 , 八九个护士 , 照料着病区的40张床位 。 他们没有重症抢救经验 , 缺少防护措施 , 穿着普通隔离衣 , 戴两层普通外科口罩 , 硬挺下来十多天 。
顾国嵘和他的同事到达时 , 这里刚刚打上隔断 , 改造成重症隔离病房不久 。 那是新增确诊人数达到峰值的几天 , 整个医院本来预计接收200个重症病人 , 一天之后就上升到400 , 再过两天就变成了800 。 最初几个夜晚 , 病区每天都要接收七八个重症病人 。
护士长郑吉莉在印尼海啸时曾出国支援 , 那是更恐怖的场景 , 成堆的尸体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 带给她很大冲击 。 但武汉病房里的一切还是让她觉得可怕 , “它看不见摸不着” 。 有个94岁的老人 , 还有一个84岁的老人 , 转过来就是危重症 。 一个31岁的年轻人走进来时 , 跟没事人一样 , 下午突然出了很多汗 , 检测报告出来 , 医生说得告病危了 。 可除了满身大汗以外 , “你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一个病危患者” , 郑吉莉说 。 他们马上做了静脉穿刺 , 上了呼吸机 , 给他插上各种管子 , 一周后才平稳下来 。
很多人在此之前已经被放弃 。 一个94岁的老太太从养老院送来 , 身上布满压疮 , 明显缺乏照料 , 一直也没有家人来联系 。 一些六十几岁的病人 , 资料的备注栏里就写着 , 家属放弃有创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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