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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示|《已知世界》——美国黑人的现代生存启示(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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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斯对白人的描述，展现了白人并非像他们自己所吹嘘的那样比黑人品高一等，其种种伪善丑陋行径在书中暴露无遗。在重构国父传奇时，琼斯实际上想表现白人男子一直在强暴黑人妇女，并生儿育女。这一现实最直观地解构了白人纯血种的神话和对混种的恐惧。而黑人在经济上的成功，更是让不擅经营管理的白人惊慌失措，甚至人格扭曲。通过一系列打破白人神话的叙述，琼斯表示对抗种族歧视黑人应该有足够的信心。同时，他也警告黑人要警惕白人罗宾斯式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因为“种族迫害最致命的方式不是公然地撒谎、性攻击和谋杀，而是怂恿黑人放弃自己的种族身份以达到种族灭绝的目的”[5]82。
二、黑人新贵族的多维困境
在奴隶制还没废除之前，部分黑人通过各种途径获得自由，其中一些人在经济上比较成功，成了黑人中崛起的新贵，少数人甚至成为了黑人奴隶主。尽管黑人新贵在自由之路上取得不俗的成就，但“白人仍采取经济、政治和心理的强迫手段，要把他们变成驯服的基督徒和下等人”[4]17。黑人中崛起的中产阶级新贵的生活方式跟白人接近，他们有更多机会接受正规教育。同时，他们的双重意识非常强烈，文化冲突在他们身上也更为明显。小说中的亨利(黑人种植园主)、教师弗恩(黑人知识分子)、莫迪(亨利的岳母)是这个阶层的代表。他们为了维护各自的利益，竭力保护中产阶层的地位，对自己的黑人同胞有着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因为文化同宗等关系，对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同情，本能地与他们分享着非洲黑人文化精神遗产；另一方面，因为经济利益的桎梏，他们又不得不疏离与穷苦黑人的情感。
小说中的主人公之一亨利·汤森(Henry Townsend)曾经是一名黑奴。在前白人主人罗宾斯的帮助下，购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和奴隶，脱胎为一名南方黑人种植园主。亨利从小在罗宾斯的庄园中长大，聪明伶俐，又和白主人与黑奴情妇的私生子年纪相仿，因而很得白主人的欢心，白主人甚至把他当成自己另外一个儿子，在亨利获得自由后，他又出钱让亨利和自己的私生子一起接受教育，这一切让亨利不折不扣地成为了黑人新贵族的代表。因为亨利与罗宾斯不同寻常的关系，他的双重意识更为明显：在情感上，亨利更倾向于白人“精神之父”罗宾斯。正如文中的几个细节：在亨利小时候，每当他与父母见面，主人罗宾斯都在远处监视着；亨利为了博取主人的信任，便逐渐拒绝了父母的探视。当罗宾斯看到亨利和亨利的第一个奴隶摩西一起修建房屋，一起“像孩子般在泥土中玩耍”时，罗宾斯严厉地斥责亨利与摩西过分亲密的关系：“即使你的肤色并不比你的奴隶白，这无关紧要，律法希望你知道奴隶主和奴隶的区别”[1]123。不管是出于外部环境的压力，还是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亨利选择了白人价值观，疏离了黑人文化。对此，他的生父奥古斯特斯痛心疾首。当奥古斯特斯得知自己的儿子成为了奴隶主之后，每次到亨利家去，都会和奴隶们住在一起，以此明志表示对儿子做法的否定。
黑人教师弗恩是黑人知识分子的代表。弗恩世代系自由黑人，她看不起黑奴，不愿意和奴隶混在一起。但她把自己封闭在自己所在阶层狭小的圈子之内，严格恪守身份界线，不敢逾越。弗恩是肤色较浅的混血儿，“一连四代，弗恩家人很容易被当成白人”“弗恩家族的有些人已然变白，(横在他们与白人之间的)肤色界线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1]74。她完全可以像她的亲戚一样，选择冒充白人在自由州过体面的生活，但她没有背叛黑人身份，选择留在南方，教有钱的自由黑人子弟学文识字，甚至选择和一个肤色比自己深的黑人结婚。这在弗恩的母亲看来，是一种“倒退”。弗恩的丈夫是一个酒鬼、赌徒，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里，偶尔回家也只是为了要钱。在这场失败的婚姻中，弗恩没有得到她期望的东西，这让她对自己黑人身份的坚守变得毫无意义。
莫迪是黑人中产阶级的代表。和她那个阶层的其他女人一样，她信奉白皮肤的神话，坚信和肤色较浅的人结婚才是一种进步。她在为女儿择夫时选择皮肤较黑的亨利，完全是因为看中了亨利的经济实力和他与白人罗宾斯间特殊“父子关系”背后的权力。也就是说，在理想和现实利益面前，她替女儿选择了获取经济利益的保障。莫迪的丈夫迪尔蒙和亨利为“地下铁站”工作的父亲一样，痛恨奴隶制，为黑奴获得自由而努力。但当迪尔蒙打算释放他的奴隶时，莫迪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用砒霜毒死了丈夫使他的计划破产。琼斯对莫迪的刻画，表现了黑人中产阶级在政治、经济上的脆弱，他们唯有不惜一切代价才能苟延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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