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你会选择去养猪吗?研究生年薪18万元起( 三 )


邓宇恒最喜欢在配怀舍和分娩舍之间赶猪 , 几个人拿着挡板 , 浩浩荡荡地驱赶一行猪 , 是“结合跑酷、击打、碰撞等多元素的解压健身运动” 。 即便是这项被公认为最热闹、好玩的工作 , 也难避免被两三百斤的母猪乱踩几脚的风险 。
给猪打针很困难 。 李迪有时要给母猪在耳后三指处注射青霉素、氨基比林等抗菌消炎的药物 。 母猪一甩头 , 针管就会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留下一道刮痕 。 因为反复被刮 , 那道伤口很久都没有愈合 。
有时候受伤的是猪 。 邓宇恒曾经给一头猪连打三次针 。 第一次打进去 , 猪一挣扎 , 针头歪了 。 第二次药水还没注射完 , 针管锁住了 , 到第三次才打完 。 每次打针打到猪流血 , 他能感到他和猪都很慌 。 后来他心一横决定多练:“又不是打自己 , 怕什么!”
猪场的危险还来自氢氧化钠 。 它俗称烧碱 , 是便宜又好用的杀菌消毒用品 , 对皮肤有腐蚀性 。 猪舍对消毒的要求高 , 需要按照3%的比例配置烧碱水在过道进行喷洒 , 或者直接撒一层薄薄的烧碱 , 裸露的皮肤一旦碰到就会有灼烧的感觉 , 得立刻用水冲洗 。 “一定要穿水靴 , 直接走过道的话 , 那脚就没了 。 ”李迪说 。
即便按照要求 , 使用烧碱时佩戴护目镜、胶手套等护具 , 还是经常有人为它所伤 。 有人拍下同事进了烧碱的眼睛 , 想把照片传到社交平台 , “因为图片过于血腥” , 没能通过审查 。
还有一些工作 , 并不危险但让人难以接受 。 张尧在产房 , 接生的同时还要杀生 。 有的猪仔天生瘦小 , 抢不到奶 , 或者生病之后吃药打针都不管用 , 就要被处理掉 。
这个过程很残忍 。 一开始 , 张尧用长筒橡胶鞋的后跟使劲踩小猪的头 , 直到它们再也不动 。 虽然他从小在家杀鸡 , 但还是有些不忍心 。 后来 , 他向同事学习了不那么直观的方法 , 先把小猪拎起来摔晕 , 然后闷进袋子里 。
除此之外 , 在猪场 , 一项绕不开的工作是收拾尸体 。
李迪曾经照顾一头后肢瘫痪的母猪 , 他用水拌着饲料拿铲子一口一口喂到它嘴里 , 一个月后它居然站起来了 。 这样的奇迹并不多见 , 更多的时候 , 饲养员只能看着不吃料的猪日渐消瘦 , 打针也不见效 , 最后瘦骨嶙峋地死在栏里 。
收尸首先要先对死猪的口鼻和肛门采样 , 留待化验 , 然后把猪用钢丝绳套上 , 用小拖车运到化尸池 , 还要对过道、栏位进行消毒 。 有时候 , 死猪的尸体会变成青黄色 , 肠胃腐烂发酵产生气体 , 让肚子胀得鼓鼓的 , 随时可能爆炸 , 拖死猪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
在温度较高的产房 , 张尧的收尸工作更加艰难 。 产房里两三千头小猪崽 , 有的从栏里钻出来 , 死在不被注意的墙角 , 等过两天被发现的时候 , 尸体已经腐烂了 。
“猪场的尸体是腐味儿和酸臭味的混合体 。 ”张尧形容 , 这个味道比他上学时候刷过的含有腐烂生蛆猪肉的冰柜气味更加“酸爽” 。
刚死去的小猪是最好捡的 , 可以整个拿起来装袋 。 等腐烂到一定程度 , 拿起的时候就可能断成两节 , 有的腐烂到化成一摊碎渣粘在地面上 , 还会被其他小猪拱得零零散散 。
张尧干一会就得歇一会 , 捡干净这一摊尸体得花掉将近一个小时 , 下班离开猪舍回宿舍的路上他还会干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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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角度来说 , 猪场工作的相对高薪是用自由换来的 。
当初报到时 , 李迪从广州坐高铁到清远 , 换乘大巴到镇上 , 又搭了辆摩托才来到“山沟里”的猪场 。 因为疫病防控和环境需要 , 猪场往往设在偏远的地方 , 跟交通干线和居民居住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 。
猪场本身也是封闭环境 。 从到达门卫室到进入猪舍见到猪 , 李迪花了五六天 。 在检测非洲猪瘟病毒后 , 他还要经过3层洗消隔离 , 光着身子接受180秒全面消毒 , 洗澡后换上猪场内的经过消毒的衣服 , 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通过酒精和臭氧消毒 。
在猪场内的各个隔离点和功能区 , 工作人员身着颜色不同的工作服 , 穿着一种颜色的工服只能在该颜色对应的区域内活动 。 进出猪舍生产区都要洗澡 , 邓宇恒最多一天洗过6次 。
肉制品、乳制品和含油脂高的食物都不能带进场 。 邓宇恒买的巧克力、饼干和蛋黄酥因为含有乳粉而被烧掉 。 张尧外出休假 , 第一件事就是疯狂吃辣条 。
休假并不容易 。 虽然猪场规定一个月休假4天 , 出了猪场再回来 , 洗消隔离又要五六天 , 大家一般都连续工作三四个月 , 再一次性休假10多天 。 另外 , 猪场每个月有封场费800元和全勤奖200元 , 出去一趟就意味着放弃这些收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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