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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无战事》就是典型 。 其实 ， 这部电影的名气是源自德国作家埃里希·玛丽亚·雷马克1929年出版的同名小说 。 因为小说中的反战立场 ， 雷马克不仅被纳粹禁了小说 ， 更是剥夺了他的国籍 。 此前 ， 《西线无战事》有两个电影版本 ， 分别是1930年版和1979年版 。
两个电影版本都高度忠于原著 ， 并且为后来的一系列反战电影提供了标准模板——一个对战争充满浪漫幻想的热血青年 ， 被派到战场之后 ， 目睹敌人、战友、长官、战争中的人民等众生相之后 ， 对战争乃至人生逐渐心灰意冷 。 既然已经有两个无法超越的经典版本 ， 那2022版《西线无战事》除了用更高超的摄影技巧把这个伟大的故事再复述一遍之外 ， 还能有什么新的创作延伸呢？有 ， 太有了 。 甚至可以说 ， 2022版的《西线无战事》只是借用了原著的框架 ， 它完完全全是一部全新视角的反战电影 。
但我今天不想单独聊这部电影 ， 我想把它和另外两部战争片对比着聊 。 一部是《血战钢锯岭》 ， 一部是《1917》 。 这三部电影 ， 都是近十年”反战“战争片的代表作 ， 更重要的是 ， 在表达”反战“这个大主题上 ， 它们有着各自的纵深 。 首先是《血战钢锯岭》 。
【血战钢锯岭|血肉模糊，这就是年度最佳电影】
从故事处理手法上看 ， 其实《血战钢锯岭》更接近原版《西线无战事》 ， 试图全景式地展示战争对人性的摧残 。 突破之处在于男主的人物塑造 。 前面说了 ， 《西线无战事》为所有战争片的角色塑造指明了一条经典路径 ， 但《血战钢锯岭》中加菲饰演的男主恰恰相反 ， 他一开始就是一个懦弱的、不够格上战场的、充满“妇人之仁”的男人 ， 而故事发展的重点 ， 不是呈现战争如何摧毁他的“妇人之仁” ， 而是展现他的“妇人之仁”如何不被战争摧毁 。
电影中 ， 男主角甚至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 ， 替一位敌人疗伤 。 简直太“妇人之仁”了 。 最后的战争高潮戏 ， 就是呈现战场上的残酷杀戮和一意孤行的妇人之仁之间强烈的戏剧冲突 。 战争摧残了他的天真 ， 但却无法摧毁他的仁慈 。 我被这个迷人的主题击中了 。 尤其是这个“妇人之仁”的内核 ， 还是超级硬汉梅尔吉布森拍出来的 。 第二部 ， 《1917》 。
这是一部摄影大于叙事的电影 。 和战争片天然的宏大叙事相比 ， 《1917》把视角收缩到极小 ， 以（伪）一镜到底的主观镜头 ， 中立地呈现真实的战壕生态 。 电影能提名奥斯卡最佳电影（而不是最佳摄影） ， 原因是电影在极致写实的影像表达中 ， 融入了大量超现实的视觉符号 ， 姿态怪异的死马、黑暗中圣洁的姑娘、尸体之河都成了某种符号 ， 成为某种巨大集体情绪的注解 。
这种情绪叫做：麻木 。 没错 ， 不是悲壮 ， 不是惨烈 ， 而是湮没头顶的麻木 。 而2022版的《西线无战事》 ， 反战主旨的表达其实是《血战钢锯岭》和《1917》的融合 。 电影最“忤逆”的一点是刻意模糊掉敌我双方的种种标识——如果你完全不知晓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历史 ， 那你很可能电影看完 ， 也不知道谁是正义的一方 。
这原本是一切战争电影成立的基础 。 电影结尾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里 ， 观众都看不到具体的敌人——只有战壕里的“我们” ， 举着枪对着黑暗中看不清的“他们”扫射 。 第一次出现海量的敌军尸体 ， 也不是在战场上 ， 而是一间仓库里 ， 数百年轻战士宛如睡去般被毒气杀死 。 单看下面这张剧照 ， 你很难分辨谁敌谁我 ， 只会觉得“他们”和“我们”太像了 。
正义和非正义的宏大叙事 ， 落到小人物身上 ， 虚无缥缈 ， 成了明明最重要却又最不重要的事情 。 全片最惨烈的那场坦克大战也是一样 ， “我们”对抗的是巨物杀人机器坦克 ， 但看不见具体的敌人 。 随后的肉搏近战 ， 也只有中远景里冷静杀戮的敌人群像 ， 且双方的制服看上去几无差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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