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学“由史入文”诠辩( 三 )

好文对浙学演变产生了一定影响 , 黄百家“文显而道薄”的说法有其道理 , 但不必夸大 。 且在浙学传人看来 , 文不离于经史 , 不离于学问根本 。 宋濂作《文原》 , 王袆作《文训》 , 苏伯衡作《空同子瞽说》 , 述明文本六经 , 经史并重 。 如《文训》称文必“主之以气” , “一本于道” 。 至于诗 , 则以为关乎世运 , 乃追踪风雅 , 提出诗为“文之精” , 欲合诗、文、道为一 。 苏伯衡《雁山樵唱诗集序》:“言之精者之谓文 , 诗又文之精者也 。 ”胡翰《缶鸣集序》:“故文者 , 言之精也 , 而诗又文之精者 。 ”刘基《苏平仲文集序》:“文以理为主 , 而以气摅之 。 理不明 , 为虚文;气不足 , 则理无所驾 。 文之盛衰 , 实关时之泰否 。 是故先王以《诗》观民风 , 而知其国之兴废 , 岂苟然哉!文与诗 , 同生于人心 , 体制虽殊 , 而其造意出辞 , 规矩绳墨 , 固无异也 。 ”所谓“文之精” , 重于诗文同源 。 宋濂《题许先生古诗后序》称诗文“本出于一原” , “沿及后世 , 其道愈降 , 至有儒者、诗人之分” , 不满于诗人自别于儒者 , 儒者自别于诗人 。 学者又强调“文章正宗” , 如宋濂门人郑柏编《文章正原》 , 方孝孺门人王稌纂《续文章正宗》 , 黄宗羲纂辑《明文案》 , 编选《明文授读》 , 皆重“文章正宗” 。 宗羲《明文案序下》论明文正宗始自宋濂、方孝孺 , 继为杨士奇、解缙 , 而后李东阳、吴宽、王鏊雄起南北 , 王阳明、罗玘追配前贤 , 归有光、唐顺之、王慎中称文坛大纛 , 赵贞吉、赵时春不愧作者 , 郭正域、叶向高、焦竑不失矩矱 , 娄坚、唐时升、钱谦益、顾大韶等不失正宗之意 。 复古四子 , 公安三袁 , 竟陵锺、谭皆不在其列 。 《明文案序上》提出“明文三盛”说:一盛于明初 , 宋、方等为表率 , 无意于功名 , 埋身读书;再盛于嘉靖 , 归、唐、王振颓起衰 , 不为复古时风及科举功名牢笼所限;三盛于崇祯 , 娄、唐、钱等为表率 , 能“通经学古” 。 世人关注阳明心学及事功 , 疏于谈说文章 , 即使论之 , 多归于“末技” 。 黄宗羲不然 , 并推阳明学问与文章 。 《李杲堂文钞序》说“余尝谓文非学者所务 , 学者固未有不能文者” , 周敦颐、程颐、朱熹、陆九渊、陈献章、王阳明之文方可与欧曾、《史》《汉》并垂天壤 , “盖不以文为学而后其文始至焉” 。 又说何景明、李梦阳为辞章之学 , 阳明初与唱和 , 既而弃去 , 复古诸子叹惜其不成 , “岂知姚江之深于为文者乎” , 如使阳明逐何、李 , 充其量不过如何、李之文 , “今姚江之文果何如 , 岂何、李之所敢望耶” 。 以学衡文 , 黄氏得出阳明文章醇正、“掩绝前作”的结论 。 与宋濂一样 , 他力斥学者、文人相割裂之说 , 《留别海昌同学序》说:“夫一儒也 , 裂而为文苑 , 为儒林 , 为理学 , 为心学” , 其弊甚重 , 学者当求“归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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