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现实主义”罹罪的波德莱尔( 九 )

阿尔贝·蒂博代指出:“一直到19世纪 , 诗人及其读者都生活在城市里 , 但是某种建立在一种深刻规律上的默契却将城市生活排斥在诗之外 。 ”而波德莱尔的创新正在于:“将自然的价值化为城市的价值 , 使风景充满人性 。 它创造了一种全然巴黎的诗 。 ”在波德莱尔看来 , “巴黎的生活在富有诗意和令人惊奇的题材方面是很丰富的” , 它提供了崭新的形象、性格和心理 , 它尤其提供了崭新的冲突和对比 , 使诗人在现实和幻想之间张开翅膀自由地飞翔 。

比如他的《风景》一诗 , 写的是一位穷诗人从他的阁楼上眺望巴黎的生动画面 ,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派现代都市的风光 , 那是一种由工场、烟囱、煤烟、钟楼、深雾等组成的 , 显示出“现代生活的美和英雄气概”的奇特风光;然而诗人的眼睛并没有停留在这些可见的形象上 , 他很快将视线射入这些形象的背后 , 实际上是射向自己的精神 。 他的幻想因有了这样鲜明而富有特征的形象而更加美丽动人 , 而正是在这种对比中跃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现代的诗意 。

波德莱尔有一段评论画家梅里翁的话 , 正好拿来做这首诗的注脚 , 他说:“梅里翁先生以其线条的艰涩、细腻和稳健使人想起了旧时的那些优秀的蚀刻师 。 我很少看到一座大城市的天然的庄严被表现得更有诗意 。 堆积起来的石头的雄伟 , 手指着天空的钟楼 , 向着苍穹喷吐着浓烟的工业的方兴碑 , 正在修葺的建筑物的神奇的脚手架 , 在结实的躯体上运用着具有如此怪异的美的时兴设计 , 充满了愤怒和怨恨的纷乱的天空 , 由于想到了蕴含其中的各种悲剧而变得更加深邃的远景 , 组成文明的痛苦而辉煌的背景的任何复杂成分都没有被忘记 。 ”

这些鲜明、凸起的形象使他想起了巴尔扎克 , 他又一次拿蚀刻师作比 , 那是怎样的蚀刻师啊 , “他们绝不满足于腐蚀 , 而是把雕版的刻痕变成一道道沟壑” 。 填不满的沟壑 , 磨灭不了的形象 , 这是《风景》一诗的特色之一 。

法国画家查里斯·梅里翁(CharlesMeryon , 1821-1868)的版画作品 。 梅里翁生前受冷落 , 死在疯人院 , 身后才受到重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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