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周刊|地下40米,轰鸣、昏暗与飘零的人 | 原创( 七 )


刘华龙说 , 不记得孩子的年纪是正常的 , 他们甚至会被自己的孩子叫成叔叔 。

他们擅长以自嘲的方式 , 化解生活中随时出现的痛心 。 比如偶尔回家和妻小团聚 , 孩子在白天和父亲可以打成一片 , 但到了晚上 , 就会被孩子质问“为什么‘这个叔叔’还不回工地” 。
“甚至不让我们上床 , 因为平时 , 床是孩子和妈妈的空间 。 ”在地铁指挥部的饭堂 , 怀总说完以后笑了起来 , 笑声不走心 , 甚至有点难过 。
他身后是一副巨大的山水画 , 主题是“黄金满地” 。
当城市大兴土木 , 建筑工人的就会赶上“淘金”潮 。 他们大多来自发展缓慢的农村 , 他们是带着理想加入的大学生 。 逃避现实走投无路的中年人、试图赚钱结婚的成年人 。
他们流动在一个接一个的城市建设风潮中 , 借此逃避家乡的贫穷和枯燥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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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板房是他们的宿舍 , 傍晚五点 , 工人兄弟在里面睡觉 , 上铺是他的行囊 , 两个小时候以后 , 他将回到地下 。
广州鹤南段的工程或许将在今年年底结束 , 他们心里忽然有一种瘙痒的感觉 , 许多人开始思考 , “下一个工地在哪里” 。

隧道工程即将完工 , 当然 , 这并不是说地铁已经可以通车 , 只是意味着剩下的工作可以交给其他公司 , 铺设轨道 , 安装线缆 , 调试运营 , 但最危险的工作已经完成 , 挑战已经结束 。
继承他们不允许一丝一毫偏差工作的 , 是安全、是准点、是效率 , 是我们普通人普通的一天 。
1997年 , 广州地铁1号线开通 。 这条地铁的年纪比张旭和滕焘都要小一岁 。
23年 , 广州的地铁网络 , 逐渐织成了一张丰满的蜘蛛网 , 让这座城市的物理边界渐渐消失 , 北到增城 , 南至南沙 , 西通佛山 , 往东甚至到了东莞 , 地铁总长已经超过600公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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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以上 , 是繁华的都市生活 。 / 胡同
这是大湾区发展的缩影 , 是珠三角城市集群的基础 , 这些宏大叙事的背后 , 是这些每小时推进1.5米的城市建设者 , 让他们西装革履地讲述自己的故事 , 他们可能会不自在 , 但在宵夜摊上聊起那些和挖掘有关的故事 , 他们可以滔滔不绝 , 只不过大多人不知道他们是谁 , 从哪里来 , 将到哪里去 。

这项数千亿的城市工程的结果是 , 住在不同地方的售货员、工程师、程序员、采访人员、会计、教授、学生可以在这个城市自由穿行 , 带着各自的心事 , 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和生活方式 。
故事的主人公们 , 很可能就像陈旭泉一样 ,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是四五年以后 , 忽然回忆起当年曾经干过的一段隧道 。
然后 , 他们会特意改变日常生活习惯 , 买票 , 进站 , 接受安检 。 当广播响起下一站“鹤洞站”的时候 , 他们的年龄和思绪 , 回到了现在 , 和往日的兄弟们再度重逢 。
(新周刊APP视频采访人员 孔大吉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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