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地点的变化。梅州香花僧和斋嫲都有自己的小庙,尽管因佛寺形式而被当地政府认定为佛教活动场所,但显然这些小庙并非正统佛教寺院,且香花仪式也并不在其中举行,而是仪式专家们受斋主之邀,入户在其家中开展仪式活动。这不是梅州香花仅有的,“香花僧……一般住在小寺小庙中,以为人做丧事为主要活动内容,服饰日常行事和做丧事时用的道具、唱赞的曲调都与一般丛林有异。”
仪式的专门化、专业化。梅州香花不同于东山香花僧民俗的多元功能,它早已专门化、专业化为一种丧葬度亡仪式,并以民间宗教、民俗的方式得以传承。仪式中使用的“金科玉律”《香花经》,是一本集佛教、道教、儒家和民间死亡观念为一体的大杂烩汇编,但又巧妙地“将佛教的经文、道教的口诀、手决和禹步、中原和当地百越、畲族的丧葬习俗”融会贯通;仪式的表演过程也围绕地狱、天堂等彼岸世界的传说进行,如其中的“打莲池”环节,就源于佛教目犍连尊者地狱救母的故事,这恐与东山香花僧和尚戏“打城”部分一脉相承。正因为梅州香花俨然已是当地度亡仪式的代名词,所以“当前的梅州香花仪式研究成果,大都集中在对丧葬礼仪的描述” 。
【 香花僧|香花和尚“佛戏”唱的什么戏】本地武术、舞蹈的大量运用。梅州香花仪式在形成过程中融入了大量娱神、娱人的梅州地区民间武术、舞蹈、杂技表演,如穿插于仪式中的“打席狮”即源于梅州民间狮舞;“打铙钹花”加入了许多武术和杂技的动作,这与客家人尚武的传统爱好密不可分,也是迎合本地群众喜好的民俗形式(亦反映了香花僧民俗在梅州的传承、变异)。
祖先、多神崇拜贯穿始终。梅州香花仪式从根本上讲即是慰藉祖先灵魂的产物,在其运转的过程中,仪式执行者通过祭拜悬挂在现场的诸天神佛、各路神仙神像的方式为祖先在彼岸世界的顺遂打通关节。在宗教人类学看来,民间的祖先崇拜、多神崇拜与禁忌属于比较低级、原始、感性的信仰形态。梅州香花之所以没有传统佛教僧人的介入,也与其贯穿始终的上述崇拜所营造出来的神秘氛围正是传统佛教极力排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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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宝华等众僧侣把传统艺术形式《席狮舞》搬上了舞台银幕
虽然我们说梅州香花已然彻底民间信仰化、民俗化了,但不可否认的是,梅州香花的存在与活跃有意、无意地传承了古代宗教文化和民族文化的部分内容,哪怕仅仅是其中的一二余绪,例如梅州香花仪式总体框架借鉴了明清佛教的济度仪轨的大体规制等等。这种变异后的再传承很好地阐释了外来文化中国化、民族化、本土化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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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教文化、道家(教)文化和佛教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三大核心。作为一种外来异域文化形态,佛教中国化或者说中国佛教的形成是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形成相伴而生的。在这个长达两千年的历程中,佛教一方面努力确保自身主体性不被强大的本土宗教和文化所消解而发展出反将其融摄锤炼为中国人能够接纳、信仰的宗派;另一方面,佛教及其带来的异域文明也为中国人根据自己的实际需要创造出新的信仰模式和文化形态提供了灵感和素材。
在不断的博弈中,佛教实现了传承——变异——再传承,从而成为彻底中国化的文化形态。闽南、潮汕地区的香花僧民俗及其文化现象就是这一过程的典型范例。从文化融合的角度来看,这种变异与传承使得佛教文明真正扎根在中华文化的土壤中,烙印在中国人的文化心理上,成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了解这些博大精深的文化的嬗变、演进脉络,将为我们更好、更科学、更客观地研究、保护、传承传统文化遗产奠定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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