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生活和写作向我们昭示生命之诗( 六 )

二哥极少对家人介绍他在文学写作方面的情况 。 由于我较少接触文学领域 , 因此 , 在这一方面 , 我对二哥的了解 , 更多地来自他生病及去世后朋友们的介绍以及我对他的作品和日记、照片的整理 。

二哥对自己的作品要求很严格 , 写作很严谨 。 因此 , 他的写作很慢 , 作品很少 。 他曾在日记中写到 , 每写完一篇作品 , 就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 在我处理他的作品有关事项的过程中 , 我也是按照他的原则来做的 , 每次 , 我都会问自己 , 我这样做是不是二哥希望的?对于二哥的日记要不要出版 , 我也一直在做思想斗争 , 这是不是二哥愿意做的事?二哥会同意吗?

——马建秀(苇岸妹妹)二九年三月五日

未曾消失的苇岸?

他的书 , 连同他一样是寂寞的 。

说苇岸是一位作家 , 首先因为他是从人格出发 , 从心灵的道路上通往文学 , 而不同于一般的作家 , 是通过语言的独木桥走向文学的 。 是爱培养了他的美感 , 所以 , 语言在他那里才变得那么亲切、简单朴素而饶有诗意;所以 , 他不像先锋主义者那样变化多端 , 而让自己的文体形式保持了一种近于古典的稳定与和谐 。 对于他 , 写作是人格的实践活动 , 人格与艺术的一致性要求 , 使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到历史原点 。 这样的作家 , 注定要留在趋骛新潮的批评家的视野之外 。

在苇岸的散文中 , 我们发现 , 关于具体的人事 , 他写得十分少 , 简直吝啬 。 而且这些文字 , 大体上是献给他的亲人和朋友的 , 完全出于情感的支配 , 仅是为海子写的就有数篇之多 。 但是 , 对于大自然 , 对于其中的许许多多的小生命 , 他乃不惜笔墨 , 描写种种细枝末节 , 充满关爱之情 。 这不是“齐物论”式的 , 不是物我两忘 , 也不是借物言志 。 他没有那种艺术的功利主义——把自然人格化 , 也许在他看来 , 这样的人类也太傲慢了 。 在他的作品中 , 人与自然是共时性的存在 , 是对等的、对话的 , 处在恒常的交流状态 。 在心灵的交流中 , 给予者同时也是获得者 。 爱作为观念 , 对苇岸来说是完全来自西方的 , 不是“三纲五常”的衍生物 。 这是博爱 。 平等、民主、公正 , 都是从这里辐射出去的 。 所谓人文精神 , 它的内核 , 就是对生命的爱 。 凡·高有一句话是苇岸喜欢的 , 说是“没有比对人类的爱更富于艺术性的事业” 。 他的散文写作 , 从发生的意义上说 , 无疑最接近艺术的本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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