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谣三十年:一代人随流量远去( 二 )

中国民谣三十年:一代人随流量远去
宋冬野、马頔 , 2012年4月麻油叶一周年演出“民谣经纪人” , 很多时候大家都这么介绍我 。 从2011年到2013年 , 我带着周云蓬、万晓利、小河、张佺、张玮玮、郭龙、吴吞等音乐人 , 行走在北京、香港、台湾、上海多个地方 , 用“走唱”的方式丈量着这个时代的广度 , 并体会着当代民谣的人文厚度 。在这之前 , 我的本职是一个文化采访人员 , 在咖啡馆做采访 , 偶尔去看独立演出顺便写点小文章 , 真正投入跟这些民谣歌手并肩的工作中 , 远在我最初的理想之外 。我毫无经验地开始了这份并不能胜任的工作 , 比如上百上千封的沟通邮件 , 无数的excel表格 , 永远整理不完的演出素材 , 看演出的位子从台下变成幕后 , 担负起所有组成一场演出的细节……可即便如此 , 每当他们在舞台上歌唱世界时 , 我还是感觉到那种沙沙生长的感觉 , 就像吴吞的那首《喀什的天空》里唱的 :“相信世界 , 会在你褪色的眼里 , 慢慢苏醒 。 ”那些与民谣同行的日子里 , 看着民谣歌手们逐渐从地下走到地上 , 从圈内走向圈外 , 从野蛮到日渐正规 , 我亦学会了一整套独立音乐的经营运作的宝贵经验 , 学会了怎样踏踏实实地做事 , 低调朴实做人 。2014年 , 我与合伙人共同成立 了“乐童音乐”这个音乐互联网公司 , 将那些“走江湖”的日子里积累下来的肩挑手扛的经验 , 变成平台和产品 , 帮助音乐人做相关的服务和推广 , 并于2016年在北京创立经营了一个音乐演出现场和文化多元空间—乐空间 , 以自己的实际工作服务了2000多组音乐人和上万场演出 。 对于民谣的观察、记录、思考、书写也从未停止 , 这也是我认识音乐、认识世界、认识生活的一个窗口和方式 。2014年开始 , 我机缘巧合加入了《大内密谈》这个华语最热门的青年文化播客平台 , 和创始人相征一起陆续做了一系列与民谣相关的对谈、采访、脱口秀节目 , 比如《时间的歌》《看得见音乐的城市》《四季歌》等 , 介绍讲述优秀的音乐作品给喜欢的听众 。 我们曾在看理想APP上合作了一个短小的音频节目《中国民谣小史》 , 受到了很多听众的喜欢 , 也鼓励我去整理阐述这些与民谣音乐相关的历史和个人记忆 , 以一种更系统详尽的方式去表达出来 。《沙沙生长》试图记录的是中国当代民谣将近40年的发展变化以及未来 , 我们可以从中看到民谣音乐人怎样用自己的风华正茂换取历史 , 而行走在城市中的年轻人 , 怎样与脚下的土地重新产生连接 。这本书主题是“生长” , 既是民谣音乐在中国的生长 , 也是我们作为听众、读者、从业人员的生长。 这些与民谣相伴的日子 , 让我们的生活也更有意义 , 在这个过程中 , 浮华的颜色会随时间褪去 , 民谣将带我们去终将要到达的地方 。中国民谣三十年:一代人随流量远去
吴吞曾经寄给小寒的明信片也是《沙沙生长》书名的由来🎐春天 , 你从花园醒来关于中国民谣和独立音乐相关的文化场景 , 我做过很多工作 , 记录和观察 , 但真的要写成一部书 , 却是犹豫拖延了很多年 , 在2020年这个特殊的春季 , 所有事物都暂时封存止步的时候 , 我认真地做了这个写作的决定 , 系统地梳理了所有关于民谣的内容 , 记录下那些曾经让我难忘的音乐人与一起经历过的场景 , 这些场景里 , 有中国民谣的发展变化 , 也有我个体的成长与蜕变 。 感谢我的朋友张帆在 成书过程中给予我的无私帮助 , 经历过这个沉睡的冬天 , 我醒来了 。关于写作这件事 , 我一直既向往又恐惧 。 年轻的时候 , 身边好多比我优秀和有天赋太多的女孩 , 她们漂亮、敏感而硬脆 , 写诗、写歌、谈恋爱、怀疑人生 , 直到陷入痛苦或虚无里 。我不太敢往内心深处走 , 而是向外拓展 , 去读书听音乐去旅行认识有趣的朋友或者赚钱养家创业……用具体的事把自己稳住 , 多感受而非创造 , 根本原因是我一开始就更自卑 , 也更害怕:怕我才华不够 , 更怕承受不了的是作为一个纯粹的写作者所要承受的那些痛苦和压力 。所以 , 我总是做出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会做很多事情 , 很忙 , 八爪鱼一样 , 但稍微有空我就写写东西 , 随便一写 , 就还不错 。 ”之所以满足于这样的虚 荣 , 是不想把自己逼到残酷的现实里真的面对 。中国民谣三十年:一代人随流量远去
我带着大陆民谣团去台湾“走江湖” , 2012年2月摄影:小寒时间线性流逝 , 我们原本拥有的东西 , 在一件件逝去——纯粹的浪费 , 意外的破损 , 或者用来交换典当到现在的生活境遇 。做了十年音乐采访人员 , 三年的民谣经纪人 , 四年的音乐创业公司 , 两年的音乐空间主理 , 然而我都没有坚持下来 , 我一 路逃避 , 一路节节败退 , 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该去怎么延续这个故事 。 我用了很长时间装满了自己 , 又用很长时间清空了自己 。 接下来的日子 , 我只想过普通又正常的生活 , 那我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 , 交付并抵抗日常的柴米油盐呢?也可以说是别无选择的 , 我只好再次投入生活里面 , 保持一个旁观者的清醒 , 继续去挖掘翻拣自己:没有了 , 可能只有记忆和表达了 , 不去烧自己这旧日“房子和身体” , 恐怕难以再生出火来 。任何一个新的开始 , 可能都是千疮百孔、漏洞百出的 。 在结束我的音乐公司管理工作前后 , 我一直在《大内密谈》做一些关于民谣和独立音乐的播客节目 , 把音乐、生活、感悟连接在一起 , 也算是一个情绪上的出口 。我策划了一个叫《四季歌》的节目 , 根据二十四节气介绍民谣音乐 , 当时的我几乎一无所有地搬到胡同 里生活 , 第一次从暖气不足四处漏风的冬天终于挨到了春天 , 看着满院子的花草一节一节地长起来了 , 邻居的石榴树一天天地抽枝长叶 , 天空越来越蓝 , 树木越来越绿 , 充满希望的样子 , 也想让自己坏掉的心能一点点变好啊 。这些关于自然和音乐的记录一定意义上也是在梳理自身的问题 , 这样的创造其实是“治愈”了我 , 也“治愈”了更多人 。 随着时间的推移 , 二十四节气一节一节地过完 , 《四季歌》一集一集地呈现 , 用了整整一年时间 , 《四季歌》系列终于完成 , 这中间大概把中国的所有当代民谣都梳理了一遍 , 也积累了很多那段时间里发生的故事和思 考:每个人都会遇到问题 , 但是生活却在继续 , 四季如约到来 , 自然给我们启示和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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