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拥刘方面,毛氏的用心之处就很多,例如陶谦欲让徐州给刘备,刘备坚持不受,毛氏认为:「刘备之辞徐州,为真辞也?为假辞也?若以为真辞,则刘璋之益州且夺之,而陶谦之徐州反让之,何也?或曰:辞之愈力则受之愈稳。大英雄人,往往有此算计,人自不知耳。」[47]对于刘备三辞徐州之举,其实毛氏自己也在怀疑,「为真辞也?为假辞也?」便是他的疑惑,他的内心虽然矛盾,但刘备作为他拥护的对象,他必须要为其找台阶下,「辞之愈力则受之愈稳」,就是他的理由。在文本中,除了刘备外,也有几个重要人物有相同的情况,首先是诸葛孔明,当刘备三顾茅庐欲请孔明出山相助时,孔明一开始也是说:「亮久乐耕锄,懒于应世,不能奉命。」后来在刘备声泪俱下的苦求后,孔明见其意什诚,才答应出山相助,最后孔明果然成了刘备的首席军师,在往后的征途为之筹谋划策。其次则是曹操,建安21年,群臣表奏献帝册立曹操为魏王,曹操也是上书三辞,后来因献帝三次下诏不许,曹操于是接受册封。在这其中,姑且不论献帝、曹操两人之间是否是真心还是假意,但经历了这个过程,曹操在朝廷中的地位的确更加稳固。正是因为文本中也有这样的例子,毛氏的论点才有了基础,也易于为读者所接受。
又如刘备携民逃难之时,见百姓流离失所、骨肉分离,不禁悲从中来,即欲投江寻死,对此,毛氏曰:「玄德之欲投江与曹操之实民心一样,都是假处。然曹操之假百姓知之,玄德之假百姓偏不以为假。虽同一假也,而玄德胜曹操多矣。」(第41回夹批)从上述可知,毛氏不仅替刘备辩护,也达到了贬抑曹操的目的。虽然同样都是假,但毛氏在为作者完善「拥刘反曹」的著述意识影响下,还是利用了评点对刘备此举加以补充说明,并拿曹操来比较,借以淡去刘备作假的一面,反而以「百姓偏不以为假」来达到「拥刘反曹」的目的。毛氏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藉由评点代替文本中百姓的回答,其手法高明,由此可见。
最后,毛氏曾言:「读《三国志》者,当知有正统、闰运,僭国之别。正统者何?蜀汉是也。僭国者何?吴、魏是也。闰运者何?晋是也。魏之不得为正统者何也?论地不若论理,故以正统予魏者,司马光《通鉴》之误也[48]。以正统予蜀者,紫阳《纲目》之所以为正也。」[49]他是遵循朱熹同以蜀汉为正统,换言之,以刘备为首的蜀汉理所当然是其拥护的对象,至于僭国者吴、魏,尤其是曹魏则是其批判的目标。因此,毛氏藉由对《三国演义》的评点把作者的著作意识加以扩大强化,使后来的读者于阅读文本的当中,能直接明白作者的用意并接受它,这就是毛氏评点对于完善作者著述意识最大的贡献。
伍、结论
经由前文的探讨,我们了解,文学作品的创作,是作者本身有意识的作为,其一字一句都注入作者的想法,换句话说,文学作品里所蕴含的思想、意义,都是作者所注入的主观意识。因此,想要了解作者的著述意识,从其作品里来着手是最直接的,但是,要探索作者的意图并非那么简单,尤其是作品《三国演义》。因《演义》为一独特之体例,其内容即在于演述历史,其并非正史典籍,然较之于其他文学(或非文学)作品,其更具有历史性、更贴近于历史。[50]
因此,这对于作者在创作过程中会产生制约作用,毕竟从历史中取材,故不能太偏离史实,所以作者本身的著作意识会受相当程度的影响。毛氏的评点正是把这些东西抽取出来加以强化,最成功的地方就在于「拥刘反曹」及「忠义思想」两方面。本文所以会从人物死亡描写的角度来看《三国演义》的著述意识,主要是笔者见于在《三国演义》里登场的人物何其多,不管是对文本情节发展的需要,还是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的感受,人物的死亡,常常带有很强的震撼力,尤其是一些重量级人物的死亡更是如此。
所以,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在描写文本中人物的死亡时,难免会渗入自己的著述意识,于是笔者试图从这个角度(人物死亡描写)把作者的著述意识稀释出来,并呈现毛氏如何利用评点对此来加强和说明,进而为《三国演义》的研究提供微薄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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