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历史】互联网是人类历史的一段弯路吗?(15)


在问卷中 , 有许多的控制变量 , 比如你需要判断在必须二选一的情况下 , 是选择撞男人还是女人、人类还是宠物、白人还是有色人种、年长者还是年轻者、有钱人还是穷人等等……最终搜集到了来自 233 个国家接近4000万的选择样本 。
这一研究的完整成果发表在 2018 年 10 月的《Nature》上 , 感兴趣的人可以自己去检索 , 在此我们只选取与本文相关的一些结论 。
在这一实验中 , 与我们认知比较符合的结论是人们明显会选择拯救更多的行人 。
但如排除两种选择造成伤亡人数上的差异 , 受试者的选择呈现“明显偏见”并与我们所倡导且试图想强加于 AI 的道德背道而驰 。
比如人们更倾向于避让有钱人(相比穷人) , 避让瘦子(相比胖子)以及避让女性(相比男性) , 避让年轻人(相比老人) 。 但在老年领域 , 又倾向与避让老年男性而不是老年女性 。
这从某种形式上证明了大众在道德问题上的“口是心非” , 而这种口是心非会瓦解公众要求算法拥有道德的合理性——如果人类自身都无法定义何为紧急情况下的“正确判断” , 你又如何要求机器按确定的道德标准行事呢?
这一实验所展现的仅仅是算法对人类道德瓦解的一个很小侧面 , 整个互联网文化对精确的追求在更大的层面瓦解着更多的叙事元素 , 而这使得我们在上一节中谈论的元叙事危机与过去的每一次元叙事替代都有所不同 。
一个大的元叙事 , 往往由许多碎片化的叙事元素构成 。
当一个大的元叙事倒塌的时候 , 我们会看到一个新的元叙事崛起 , 而新的元叙事往往由旧元叙事中脱颖而出的某些元素再加上新的排布逻辑构成 。
而互联网为元叙事带来的危机远非终结了某一种特定的元叙事 , 数字化技术带来的模糊界限的消失 , 会让所有碎片化的元叙事要素也溃不成军 , 它从根本上破坏了我们对任何一种叙事元素的信赖 。
以爱为例 , 爱作为最重要的叙事元素 , 几乎参与了人类历史上每一段元叙事的构建 。
自盘古开天 , 上帝“要有光”开始 , 人类的元叙事就开始讲述关于爱的故事 , 神对人之慈爱 , 君对臣之严爱 , 民对君之敬爱 , 家长对子女之爱 , 男女之爱凡此种种……
这是因为爱是一种最广泛的共感 , 它能唤醒人类作为一种动物最原始的情绪 , 形成最大的共识 。
以一个极端的情景来描述 , 一个战胜国的士兵在扫荡战场时对伤病或非军事人员抬高一寸枪口 , 往往是基于当时的情景下 , 对方伤员凄惨的呻吟、痛楚的表情、空气中血腥与硝烟的味道、残破的战场与灰暗的天空所引发的脑内化学结果 。
任何抽象化、文字化、信息化后的人道主义 , 事实上都不足以决定性的驱动这样的感性决策 。
反过来说 , 如果所有的士兵都采用远程武器操控机器人在战场上厮杀 , 或者甚至他只需要在几千里之外的指挥室里按下一个“清缴残余”的按钮 , 那么仁道之爱在这里就不会起任何作用 。
任何抽象化后用文字表达的爱 , 都不是那个能引起我们最广大共识的爱 。 而遗憾的是 , 互联网本质上是一种信息网 , 我们在互联网上以任何形式讨论的爱 , 都是爱的其中一种抽象形式 。
正如上一节所述 , 在过去两个不同文明之间的个体往往没有大规模的对话渠道 , 因此两个持有不同文化的个体客观上无法对彼此爱的定义展开论战 。 在大多数情况下 , 那时的人们比现在的人容易达成这样的共识:对方是有爱之人 , 尽管我们有一些利益与观念上的冲突 , 但仍认同彼此心中爱的那一部分 。
我们会看到越来越多对爱持有不同定义的人 , 在网上吵来吵去、互相攻击最终甚至演变成极端主义 。 在互联网里 , 爱神从英灵座跌回凡间 , 被解构成了每一种世俗利益冲突中的牺牲者 , 失去了其本身的号召力与同一性 , 最典型的比如宗教之爱与同性之爱的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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