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城市的“权力游戏”( 三 )

美国城市的“权力游戏”

纽约市政府议会厅 图片©Felix Lipov/Shutterstock

修宪的方案 修宪需要在技术理性和政治赢面之间找平衡点 。 技术上“好”的制度 , 不一定会是多数人所支持的 。 最终的修宪提议是多方权衡的结果 , 其主要组成部分如下: 1. 彻底取消老委员会 在最高法院判定老委员会的投票机制违反了美国宪法中“一人一票”的原则之后 , 出于诸多考量 , 纽约修宪工作组建议取消老委员会 , 并将老委员会手中的重要权力重新设计分配到其他政府部门 。 2. 增强市议会的权力 议会是纽约市的立法机构 , 其成员(议员)由各个选区的选民一人一票选出 , 是最能代表民意的政治角色 。 城市政府的主要职责是提供公共服务 , 以前这些服务由老委员会来投票、一锤定音 , 但修宪工作组认为 , 在法制社会中 , 公共服务等政策的制定 , 应该要在最能代表民意的立法部门进行决议(deliberation) 。 于是 , 修宪工作组建议将重要的政策决议职能集中在市议会 。 这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土地使用规划(land use)——在纽约这座超级大都市 , 开发建设对居民、社区以及整个城市的发展所带来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 因此土地如何使用是属于政策决议/立法职能的范畴 。 所以在新的制度下 , 土地规划的最终决定权不是掌握在市长或规划局局长手中 , 而是掌握在议会手中 。 同时 , 除了重新分配权力以外 , 修宪工作组还对市议会自身的组成结构和选举细节做出了调整 , 使其更具代表性(representativeness) , 力求合理反应城市中少数族裔的声音 。 3. 将行政区区长的权力从“后期”调到“前期” 在之前的老委员会制度中 , 区长所拥有的巨大权力处于决策的后期——当老委员会成员就城市预算、土地规划方案、合同等议题投票时 , 其起到的是作为最终审判人“一锤定音”的作用 。 当老委员会被废除、市政主要决策权集中到了议会之后 , 区长丧失了投票权、实际权力被大大地削弱了 。 但为了更加有意义地保持各个行政区在公共服务决议中的声音 , 修宪工作组建议将区长发声的环节设计在政策决议的前期(比如让区长在土地规划的前期提建议) , 化被动为主动 。 4. 给予市长最大额度的行政权 在修宪工作组的提案中 , 市长完整地得到了原本是由老委员会掌握的那部分行政权 , 比如对所有政府采购合同的审批权 。 修宪工作组认为 , 既然市长是行政部门的一把手 , 行政权就应该被集中到他身上 , 而不是下放到区长或是分配一部分到议会 。 这是因为 , 当存在有效制衡时 , 合理的权力集中可以使得行政职能变得更加高效以及可靠(efficient and accountable) 。 如果行政权被拆分到不同部门 , 那么到头来就没有人可以被问责 。 修宪工作组将之前老委员会掌握的立法和行政权重新分配 , 制定了新的纽约市政治游戏规则 。 除此之外 , 修宪工作组还提出了其他具体的宪章修改方案 , 这里就暂不详述 。 修宪的结果 1989年11月7日早上6点 , 纽约市修宪公投开始 , 当天晚上9点投票结束 。 最终投票结果通过了修宪方案 , 支持的票数占55% , 反对的票数占45% 。 同年12月13日 , 美国联邦司法部通过了修宪方案 , 纽约的城市宪章正式被改写 , 从此这座城市按照新的权力结构发展下去 。

美国城市的“权力游戏”

图片©Municipal Art Society

修宪成功后 , 工作组的组长写到: “新的宪章并不是完美的;没有任何城市的宪章可以达到完美 。 新的宪章也无法解决我们面对的每一个问题;宪章不会告诉我们路面如何才能更平整、街道如何才能更干净 。 但我相信 , 新的宪章确实为城市政府打下了根基 , 使得政府能够更好地满足我们的需求、代表民意、促进民主政治 。 现在 , 就该让我们的民选官员、监察机构以及每一个纽约市民来共同努力、实现这些目标了 。 ” 结语 制度的设计 就在上个月(2019年11月5日) , 纽约再次进行了修宪公投 , 这是继1989年以来纽约首次修宪 。 这次修宪并不是像30年前那样是由外部的法律危机造成的 , 而是从政府内部发出、以议会为主导的对城市治理框架的主动更新 。 和1989年相比 , 今年的修宪并未对政府权力结构做出根本性的改动 , 而是针对选举制度、政府预算、土地规划等议题做出了相对细节性的调整 。 笔者参加了这次纽约修宪过程中的听证会 。 当我在市政厅里看着这的专家、政客和公众进行着辩论时 , 突然感受到了制度设计的神奇:城市的发展和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 都要受到一个时代、一个地方特殊的政策决议和治理方式的影响;不管一个人的地位有多高、野心有多大 , 其政治权力的来源和使用都要受限于这个地方的终极权力分配框架——宪章 。 然而 , 权力的结构并不是“天定”或不可更改的 。 存在不一定既合理——人们尊重制度的同时 , 也可以抱着野心、创意以及专业精神 , 共同去挑战既定的权力框架、定义新的制度 。 来源:凤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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